603 及笄(双更)(2 / 2)
行礼之后,两人在席面坐下,左手持爵,右手祭干肉和肉酱,再祭酒。复又起立,在席位的西端坐下尝酒。
道一被呛得悄悄吐了吐舌头,这副模样,前头观礼的王玄之眼底,盛满了醉人的温柔。
谢道若亦是被呛得不行,她却没敢伸舌头,而是憋得双颊再生一层绯红,令人瞧得目眩神迷。
听到击磬声,两人赶忙起身,同岳岚、乐氏行礼,后者答拜,将笾豆的东边放下酒爵,复又站立在筵席的西向,那两位充当赞者的小娘子,上前撤掉了笾豆与酒爵。
谢瑨亲自替两人倒了一杯清酒,他开口祝福两人道:“旨酒既清,嘉荐亶时。始加元服,兄弟皆到。孝友时格,永乃保之。”
道一和谢道若眼眶红红的的看着他们,秦云微微动了动唇,也只是轻点头示意。
谢庵在下方宾客间,如鱼儿入水一般,得意的笑了起来,又受几人间的氛围所感,不由得也跟着鼻头一酸,瞥到不远处,跟着卢氏身后那个娇俏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二两后的今日,顿生了不舍。
在他想事情的功夫,乐氏和岳岚,已经在为两人端正仪容了,随后便念起了祝词,“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
二醮礼之后,乐氏、岳岚为她们簪上了金制的发笄。
两人很快又换了上了曲裙深衣,面南,朝宾客。
端庄的深衣,尤以曲裙为最,最能展现女子之美,象征着花季少女的明丽。
道一她们再次回到笄者之位时,谢道若额上已有细汗了,她忙借着桌面遮掩,替对方输了一丝灵力过去,为她化解身体的酸累之感,“阿姐,还有最后一礼,坚持住。”
乐氏、岳岚下了西阶三级,自卫氏手中接过发笄,为两人正仪容,“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言罢,便两人再次同时,替道一、谢道若簪上玉制的发笄。
这一次道一、谢道若换的是大袖长裙礼服,上衣下裳,上有佩绶,到了私庙外,仍旧是面南,示宾客。
第三次的醮礼,是由秦云亲自替两人倒的,谢瑨在其后,不动声色的暗扶着,她替两人倒好酒,祝福道:“旨酒清醇,笾豆有楚。咸加尔服,肴升折俎。承天之庆,受福无疆。”
接着便是醴礼,再是拜见母亲,不似冠礼那般,她可以直接到场。
道一、谢道若重重拜谢,秦云眼中含泪,“好孩子,自即日起,你们便长成大人了......以后你们不可任性妄为,切记凡事皆要三思而后行。”
再是替两人取字的事。
谢瑨、秦云朝乐氏、岳岚、卫氏郑重一拜。
谢瑨直言道:“今日能请来三位,替两位小女主持笄礼,是谢无奕的荣幸,还请齐夫人、周夫人,为小儿取两个字,也好让她们今后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道一低垂着头,面上有一瞬扭曲,这根本就不存在的,相信在场的人,和她有相同想法的不在少数,所以给她取什么字都不重要。
谢道若紧了紧手指,亦是恭敬聆听。
周夫人到了谢道若的面前,老人家的眉目慈祥,她拉着她的手,“‘道若’二字取自‘夷道若颣’,”谢道若想到道一的话,脸上无端起了薄红,又听周夫人道:“无奕他们的期望很是直白,但你这花儿一样的年岁,合该恣意一些,便叫你‘晚成’,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的晚成。”
“好!”谢瑨第一个咀嚼出其中的韵味,不禁高喝一声,得了秦云一个暗肘,你给我收敛点儿,闺女及笄礼上,别给她们丢人了。
谢瑨摸了摸鼻子,又将目光投向了岳岚。
岳岚勾唇笑了笑,她比乐氏、卫氏年轻十来岁,这一笑刚韵尤存,竟教好些人恍了眼。
她想到来时齐先生的叮嘱,遂清了清嗓子,“‘道依’二字,有与大道密不可分,依仗其凛然正气,施展不凡抱负之意,而她的小字,带了个‘一’,与其在九霄观清修时的号‘道一’相合。”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尤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不若便以这‘道一’二字,也做她的字,谢家大郎,你以为如何?”
谢瑨仔细品咂,越到后头,眼中光芒越盛。
观礼者里面,也不乏有仔细思索之人。
岳岚背后之人,可是齐先生,她的意思,是否可代表他的意思?
王玄之望着那挺直的背影,心口鼓荡,他的小一,终于长大了。
陈夷之混在人群中,只望着谢道若的身影,偶尔瞥到旁边的道一,不由得暗暗点下头,打扮起来,还挺人模人样的,不过那性子就没谢道若可爱了。
待他发现周围还有更多的‘狼光’,投向了谢道若,他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打烂那一张张猥琐的脸,若是他们能好好观礼,他也不至于如此愤怒。
王玄之不动声色的按下了他,“羡余,观礼要紧。”
陈夷之深吸了好几口气,“安道,我知,就是.....”
及笄礼已然成了,道一终于长舒口气,她和谢道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这种有功夫不能用,同没有功夫折腾一整天,都去了半条命。
况且自今日起,她们也是有字的人了。
乐氏、岳岚她们的活儿也做完了,卢氏便送她们去更换衣裳的地方,至此仪礼算是完全结束了。
道一她们再拜谢家亲属,即将回房换下那一身累赘时,“哈哈哈......”肆意的大笑,传遍了整个谢家,众人回首望去,高墙之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人。
王玄之心下凛然,今日众人的心神全在及笄礼上,那人是何时出现?
道一也不管浑身的累赘,飞身而起,挥掌便打了过去,那握着葫芦仰头喝酒的人,如同一条蛇,‘咻’的一下,缩到了墙的另一头。
她的掌风仍未停,“啊!”墙头刚冒出颗人头来,他的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袱,直接就一掌被打了下去,震聋欲耳的惨叫响起,跟着便是‘咚’的一声。
在场有不少人,双目紧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徐徐睁开。
他们来谢家之前,曾经有过无数的念头,此刻对着道一,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有多多远走远,靠近这样的小娘子,他们后半生会变得不幸的。
“你们来做什么!”道一双手环胸,质问墙上、墙下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