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巧议、化争(四)(1 / 2)
叶永甲不知他为何这般着急,虽然纳罕,但也不打算去深究,径直走出了中书省,准备回衙门休息。
他将将走到一段较窄的甬道上,就见到一人站在前面的岔路口上,朝自己这里望了望后,迎面走来;待离得近了,才认得是陈同袍,连忙行礼。
“我听说叶大人刚刚议完了一桩大事,不知结果如何?”陈同袍答了礼,笑问。
叶永甲许久都没同他说过话了,见他忽如此殷勤,甚觉诡异,微微皱了几下眉头,然后说道:“劳烦陈侍郎关心,议的是赔款的事宜。十万两之数虽不能尽数免除,亦降至三万两了。算是为国家稍纾时难吧。”
陈同袍竟然不喜,反而向天哀叹:“廷龙此举非救国也,是误国也!”
叶永甲身子一震,登时横眼看着他:“什么意思?”
“贤弟有治国安邦之能,然而委身于人下,怎得施展?”陈同袍痛心疾首地说,“像这般循规蹈矩地做事,只是为奉相摆平争议,使之东山再起而已。他为人刚愎自用,一旦得势,必不顾众人切谏,继续行着这些弊政,岂不是于国不利!”
叶永甲听罢,赶忙把胳膊抬起来,想要朝他摆手;但又犹豫地放了回去,不吭一声。
“你我相识多年矣,陈某深明贤弟的为人,是绝不肯与奸人同流合污的。所以陈某要冒着莫大的风险,来劝叶大人!如果大人还念着钮公之恩,视我为敌的话,我也心甘情愿地被您告发,褫官赴死!”
叶永甲又迟疑地望了他一眼,两只垂下去的手却直捏着袖口的一角。他转过身去,面对着一堵脱了一截颜色的墙壁:“他对我没什么恩,我也不必念他……但为了给此人下绊子,就搅乱整个朝政,这样太不负责任了。我可不愿听什么‘长痛不如短痛’的话。”
陈同袍愣了片刻,方才轻抬脚步,绕到他的一旁:“这话您不爱听,可确实是这个道理。我们都知道沿海的百姓到底受了何等苦难,难道您忍心看着他们再受一遍罪?不过我也知道,此事还牵扯着柳相,会把他老人家拖下水的。毕竟他是您的恩公……”
叶永甲听他提到了柳镇年的名字,猛一回头,目光中充满了警惕。但他又不知回答什么为好,可谓承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只能在原地发怔。
陈同袍因此探出了他的心思,趁机言道:“如果廷龙能割舍这份胜似父子的感情……”
“陈大人,别说了。”叶永甲业已怒火中烧,紧咬着颤抖的牙齿。
“怎么?您对丞相来说……”
“不瞒共胄兄,他柳镇年害死了我的父亲——是叶某的仇人。”叶永甲看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便不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