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仇斗、立殡(四)(1 / 2)
过楚子的尸体暂被停放在屋中,周围用白帷遮住,等棺椁一打造好,便准备入殓。文忠和过湘人在另一间屋里,湘人整了整孝服,回头和文忠说话。
“文大哥,讣告已发了多处,您看还需请谁?”湘人问。
“陈同知当然要来,”文忠用手敲着桌子,“还有,染坊的那些大小管事都得请。”
湘人扳着指头:“这……大概一二十人,恐怕发不过来。”
文忠道:“你怎么这么老实呢?就用你兄长的名义,暂叫染坊停工一日,命令他们全部来参加葬礼。到时候……”说到这里,他故意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湘人点了点头。
这几日居丧,过湘人极具兄弟之情,每日饮粥食蔬、憔悴面容不说,还抽出空儿帮着处理家事,待家属亲眷甚礼,对奴才下人秉严厉之道,大事一律过问,在府上的威严算是树立了。
文忠尚要管赌坊的经营,便差了管七爷来此帮衬。湘人叫下人从门外接他进来,给他泡了杯好茶,说道:“吾兄一去,何苦要惹得诸位不安宁。七爷是文大哥的兄弟,在下亦当以兄呼之,若待您有何不妥处,只管提。”
管七推让几番,却抵不了湘人的盛情,只好将茶捧在手里:“您客气了。过员外乃是江都贤商,我等痛惜无比,深感悲戚,故自发前来,倒得替您分忧才对。”
过湘人又与他叙了一会儿,方才因事出去。管七爷看着他的背影,啧啧叹了几声,和身旁的奴才说:“你们这主子老实得很,待人亲和谦虚,做事又如此精干,真是位年少君子。但……劝劝你们主子吧,在外千万不要太过软弱了。”
湘人走进书房,召了管事来,登时换了一副脸色,厉声问:“棺椁如何还没运来?”
“今日早晨,店铺那儿说是打好了,小的正准备去时,又说出了些问题,须耽搁一会儿;之后跑来一个小奴才,说过夫人昏了,得去铺子拿药,我批了几两银子出去,折腾了一番,脑子里乱哄哄的,不小心将此事忘了。这不幡然想起,正准备去。”
湘人低下眉毛:“权且饶过你这一回,以后不可怠慢了。”
“小人明白。”
“那个管七,”湘人顺手从旁拿出一枝笔,“我听说曾去过仪征,参与了当时的吕继寿案件。他能在仪征刺探内情,自然对我们会偷瞄上几眼,不可不提防。你只管带他到外院歇着,都用一些下等的不知内情的奴才侍候,我们把家眷亲属都安置在内院,有事在此商议,不可四下乱走。”
“小的立马去安排。”管事站起身,说。
湘人又道:“慢着。管七你要好言好语地劝,把他送出内院,不可因急斗气。这帮赌坊的人,干的是徇私枉法的勾当,一个个像坐衙的老爷,招惹不了呀。”
管事听了这话,嘴里嘀咕几声:“文掌柜对咱们其实不错……”
“什么?”
湘人眼珠一转,心头顿时上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暴怒,青筋暴突,把手里的笔杆一把折断,喝道:“怎么?这染坊是文忠的,过府也是他的地盘?兄长说过,江都的产业必须是过家人自己的,不能落到外人手里!你们连他的话都不想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