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变弊、迁任(二)(1 / 2)
“此番你赴仪征,是为了收拾吕家吧。”文忠穿过染坊的前院,同过楚子行至后院,在石凳上坐下。
“文掌柜明白。”过楚子又谈着自己的计划,“我想借选置葬地之名,接触仪征本地的诸大商户,并就此长驻在那里,以示我过家的决心,吕家自然闻风丧胆,不敢与我争锋矣。”
“看来过兄欲使吕氏一蹶不振,赶尽杀绝呀。”文忠道。
过楚子却笑道:“文掌柜到底还是会错了在下的意思。贤弟试想,吕家和过家一个搞染坊,一个搞当铺,并非同业,为何在这几年内剑拔弩张?”
文忠寻思片刻,应声答道:“为了博得官府的庇护,给自己找后台。”
“就是这样。我们不仅要做生意,还都想攫取官场上的权势,故二者只能存一。”
“但你偏要让两者俱存。”文忠逐渐明白他的意图。
过楚子哈哈大笑:“不错!府老爷定然不希望我一家独大,而欲使过、吕相争。吕家不能兴,也不能亡。”
过楚子请了一位风水先生,和吕正甫城里城外看了个遍,最终拣城内一块空下的宝地,作为葬子之所。
众人当即核计出葬费,三十三两银子,全由过楚子出了。
“过员外不妨在此多住几日,稍事休息。”吕正甫见他面无表情,犹自庆幸他还好没在这儿找麻烦。
“不必如此,在下尚要回江都打理染坊,老叔珍重!”
眼看过楚子转身走到一半,吕老爷都准备上轿了,忽然折返回来,和他说道:“老叔,愚侄为买置葬地,特将那张银票兑了,剩下这些银子,我带身上也没用,不如尽数送与您,少慰哀悼之情。”
“何必……”
吕正甫扶着轿把手,忙伸胳膊拦他,谁料盛情难却,便打算收下。
过楚子不知从褡裢内取出了什么东西,登时怔住不动,须臾则眼泪鼻涕齐下,纵声痛哭。
吕老爷慌得手忙脚乱,焦急地问:“过员外缘何突然悲伤?”
过楚子听罢,将手中那一团烂成土黄色的纸拿出来,字迹都模糊不识,像是从废纸篓里翻出来的旧纸。
他停顿一下,抽泣地说:“您有所不知,吾亲叔前日过世,而我为其侄,不能一生尽孝,愧疚之至。今欲为家叔建碑立祠,恨江都闲置吉地太少,城外又偏远,一直耽搁到今日。想仪征有地可葬,家叔魂无可安,方才忍不住大哭。”
吕正甫不出声,身后的奴才朝他撇了撇嘴。
“在下失态,实是对不住,”过楚子嗟叹着,一面取出几锭银子,“老叔拿好了,告辞。”
他踉踉跄跄走了三步,吕正甫还不为所动;过楚子就放慢脚步,一直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