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1章 昆虫至微,蝼蚁至贱(1 / 2)
王坚循声而去,原是有四个强盗粗暴无礼地破门而入,一边吼啸“交出白狮子”一边直接闯进妓院楼下。
他们身后的数十匪兵原也意欲一字排开,可惜发现宽度不够,不得已而分成三行。
喧哗声起,护院、杂工们都还来不及聚集到此,楼上的姑娘们闻讯不由得乱作一团。
谷雨躲在楼梯转角,回头乍一望见王坚,急忙将他拉到身后:“小孩子家,赶紧藏起来别出头!对了,那个青面兽呢?”紧要关头白狮子可千万别自己现身惹祸。
“在我房里,还在搓澡呢。”王坚焦虑地不时探头去看,“怎么被他们发现他在我们这儿的?谷姐姐,你不让我出去打,现下有谁在抵着?”
伸头一看,不由得愣了一愣,见只见有人斜倚在楼梯中央骚首弄姿,娇颜似水,艳骨如花,举手投足尽显成熟风韵,不是他们的婧姿姐又是谁:“嗯,奴家好看吗?呵呵呵,眼睛都盯直了呀~”缓得一缓,又换了个姿势仰靠在栏杆,当众舒展起她诱人的躯体,“如我这般的绝色美女,你们啊,朝见,夕死,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王坚虽才八岁都禁不起这般柔腻绵软的魅惑,更何况那些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四强盗三个都垂涎三尺停在楼下,盯着她神魂颠倒了足足半晌忘却来意。
偏有个面相最凶恶的不吃这套,毫不识趣地一把推开她去:“白狮子在何处!”
还好她争取够了时间,才刚跌倒在地,护院和杂工们便纷纷举棍抡棒跑过来、为了护花和那数十匪兵扭打在一起,双方人数算得上势均力敌。间隙,谷雨和王坚赶紧冒险下楼拉她去安全地带。
妓院本就有武功不凡、百里挑一的护院,另外还有些身高体壮的杂工、相对于匪兵也吃得甚饱,因此冲突片刻过后,竟意想不到地把这几十个匪兵大部分压制……
然而,四个强盗依稀是“临江仙”的前几把交椅,在这群匪徒中武功最强,纵使旁人全都受挫他们还在向上猛进,罡风激得最上面好几层台阶的楼板都飞落。婧姿、谷雨和王坚慢了几步,全都踩空了一时上不去楼,然而那宽度对于盗寇来说实在是跨一脚的事……事已至此,楼上姑娘们的危机还是没解除,楼下男人们仍然需要极力拼杀,婧姿谷雨王坚三人不上不下更是险象环生担惊受怕。
“能人不少!我就说这里藏了这么多鸡狗有蹊跷!”“若非昨晚前来等猪,我又怎会在他家后门见到那小子!对了小子,说的就是你!那白狮子你藏哪儿去了!”“还用问吗,一定是教这些人给吃了!他们个个这么饱,我们饿得皮包骨!”“那可怎么办才好,说好了要将那龙角虎印的怪物抓回去血祭十弟,如今却被他们给分食了?”“那好说,就用他们来祭!”
那四人你一言我一语,边恍然边恐吓边统一决策,婧姿谷雨也慢慢都听出个所以然来:难怪这帮土匪锲而不舍地寻那白狮子,想来既是要找仇家,也是为了吃顿肥肉是了,匪帮们之所以还没开始犯掳掠美女的恶行,正是因为他们在金宋之间夹缝生存、并不敢大范围地作威作福,故而虽也抢掠过财物,却显然还没满足肚腹,如此岂会饱暖思淫(和谐)欲?
所以,她们这段时间也放心地待在妓院里,和其他民众一样只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可。谁料青面兽引起的鸡飞狗跳还是暴露出了她们家附近藏有美食……继而被这些家伙发现了王坚的存在……
“不对,十弟武功那般高强,都被那龙角虎印的怪物一眨眼就害死了。这群小娘们细皮嫩肉的,手底下虾兵蟹将合起来也及不上十弟一半,怎么可能分食得了那怪物?只怕是使出媚术、将它驯养起来了。”“是啊,一定还未死!”“听到没有小娘们!赶紧交出白狮子,锁好了送给我临江仙,否则老子就将此地铲平喽!”“小娘们,自己想想清楚,可怎么办才好。”那四人口口声声临江仙,匪气和帮派名完全不搭。
婧姿登时转头向上,要她们把那脏兮兮的丑八怪交出去:“那个癞蛤蟆呢……还不快把他锁了交出去?不交出去死的可是咱们啊!”
见此四盗来势汹汹,杂工即使得胜也不敢近前,护院们则竭力摸索各种战法,直到优化出最终的以七对四,才能勉强与他们战平。
至于被杂工们打跑的寻常匪兵们,和主帅的优异表现不尽相同,有的还留在这地方不甘示弱蓄势重发,有的则逃到后院往后山方向放响箭求增援,有的却无耻地顺手牵羊了几只鸡溜之大吉,更有甚者,没摸到鸡,扛起个水缸就跑,里面却传来某个女子的惨呼,显然一开始在后院闻声后躲起来的……
“喂!把王姐姐放下!”王坚大惊,正巧瞅见四盗七护院的交手有缝隙,便下定决心下楼要将同伴救回,可惜才刚溜过战局边上便被面相最恶的那个强盗逮住,骤然脖子一凉,面前混战趋缓。
“放了他!”护院们原就艰难,这当儿投鼠忌器,立刻就被四盗各个击破,接二连三受伤滚落到楼梯底下,却有个护院首领武功最高,一人拦住两个要上楼的强盗,一面搏命一面向后喊:“夫人快走!”可是要怎么走?缺了几层楼板,只能爬到姐妹们能伸手够到的地方……
“怎么他们还不回来!!”婧姿旁观得心惊胆战,站起身来娇喘连连,不想爬有失体面,急慌慌好像在等谁。
“坚儿!”谷雨看王坚脖子上已有血痕,慌乱挺身而出,却感无力至极,“你们这帮强盗,一口一个白狮子,却又形容他龙角虎印,哪有这样自相矛盾的东西?我们,我们怎么交得出它?!”
那面相最恶的乍一见到她就面露惊艳之色,明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不忍看这楚楚可怜的清纯模样,敛了怒色回看其他几把交椅:“你们好好形容一番,别乱添乱加。”
“哦,最大特征是浑身白毛……”“头上似乎有角,也有可能没有……不过,它一定会飞!”“虎印,不是额上的‘王’,而是……身上有玄妙的虎纹,可怕极了……”三盗比划半天,更加说不清楚。
“奴家……真没见过这样的畜生啊。”婧姿水汪汪的眼睛冲着那三个正在说话的眨巴眨巴,时不时还送去秋波,成功地缓解了护院首领的性命之忧,然而那首领后退几步却累得筋疲力尽难再提刀。
便在这僵持之际,几里外传来声声巨响,一震连着一震似要将这妓院揭瓦掀底。
“六哥!”三盗神色全变,主动偃旗息鼓,站到面相最恶的那人身后商量对策。
“该不会是神机营和虎狼团追过来问罪?这可怎么办才好?”有人怕得手脚发抖。
“不会,沈钧曾嵘和金军纠缠甚紧,顾不上咱们的。老八,你总是这么胆小如鼠。”老七帮他们分析。
“对,应该是他们双方在打。”老八这才放下心,不再胆怯。
“悔不该叛出来,担惊受怕……”老九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后悔。
“你懂什么,担惊受怕也好过束手束脚。最好金宋两边两败俱伤,咱们继续先前的好日子!”老七喝斥。
“那今天,暂且不打了?”老八又问。
问的同时,震天动地的声音已越来越大,脚底整片区域都不时有沉陷之势,真像有战车滚滚已经轧到了镇子上,尽管片刻前还应该在几里外……怎生这么快就有股死亡威胁迫近耳畔?
“只能走了……”老七俨然是个最终拍板的军师人物。
合计完之后回看一众女子,面相最恶的老六严词厉色:“既然拒不肯交,那就别怪大爷我不客气!这小子当日在场,用他去祭十弟也不错。”收刀入鞘,抓起王坚后心就要走,余光扫了谷雨一眼,随即披风一扬把她也罩到身后,连声惊呼中他移开披风只看到谷雨一张俏脸花容失色:“你,你你,你要做什么!”泪光点点,我见犹怜。
“跟我回去,做临江仙六夫人。”老六笑着正待搂她,谷雨全力挣脱冲倒在王坚身旁,抬头看到他腰间刀鞘,陡然便想到要自裁。
“这么刚烈做什么,小鸟依人不更好?”老六眼疾手快,一把拉开她准备抱进怀,与此同时注意力却被王坚腰间的武器吸引,直觉这是把绝世好兵器……就是这直觉,令他拥着美人的时候还不忘伸手去拔王坚的刀:“这刀也归我……”
“这是我的刀!”王坚大惊失色,却毕竟年纪太小,才想抗争便被点了穴道,苦于对双刀保护不得。
“闭嘴吵什么吵!”老六鬼使神差去握长刀,才握住,便连人带刀被一只热腾腾还在冒气的大手握在手心,一愣转头,看见自己竟好像小鸟依人地贴在一个束发黑衣魁梧男人的胸口,那男人穿得很单薄所以他俩贴得相当近,老六只觉得……自己随着他心脏一弹就远他一寸,随着他心脏一缩就近他一寸……
少顷,那男人开口:“我的。”速如鬼魅,力如魔邪,举止如幽灵,令老六盗容失色差点没吓得叫出声,努力把心绪平复下来,才发现原本手到擒来的女子早已到了他的身后,什么时候发生的,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六夫人竟被强行置换成了他?!好像就是刚刚有个漫不经心的浮光掠影……
我的?又是什么意思,刀是我的人也是我的,这些全部都是我的!
老八瑟瑟发抖,老九瞻前顾后,两个都没什么指望;老七见状不妙,决定再次以那孩童为人质,一刀迅猛朝着正准备逃的王坚挥刺,不曾想,他速度远远及不上这黑衣男人快,此人在他出手刹那就从他刀尖下轻易拿走了王坚,并飞电过隙般将王坚和长刀一起抛掷到了楼上使其落地时穴道立解,说时迟那时快,老七的刀才刚转向杀到此人背后,便被此人反身一个掠斩、狠狠排宕到几步以外,势如鹰隼俯冲,害他撞裂栏杆,重重摔到半层楼下,虎头虎脑瞬间变歪瓜裂枣。
此人,是何人?一众匪徒心惊胆战退后,谁都不敢去看七当家生死。
然而,此人在上一刻霸气的行为和他这一刻傻气的脸、憨厚的话完全不配:“做甚呢?”
“青面兽,杀了眼前这些人,婧姿姐姐给你穿衣!”婧姿见他露了这么一手大喜过望。
“原来还有护院!厉害,厉害得紧啊。”老九早知这是个高手,只不过好像有点傻?明明最后到场,却还衣衫不整,应该不是没时间穿衣而是不会穿衣。
“可怎么办才好……”老八又畏畏缩缩打退堂鼓。
“抄家伙!”当老七倒在血泊,只有老六能统一所有土匪的行动,他倒是颇有威慑,一声令下,不管是一开始就在没走的、还是后来闻讯赶过来增援的匪徒,四十多人,一起往这台阶上冲。
“怕吗……”青面兽双眸微微一凛,回望身侧的谷雨之际,竟是稍纵即逝的七分冷厉三分柔情,几日来的迷惘和愚笨一瞬不复存在……虽然,他的武器只是洗完澡带出来的一条湿毛巾罢了,在他手里拧成一股绳竟比刀枪棍棒还能杀人。
谷雨见到这双深情眼眸,惊心动魄,尚不知作何表达,那青面兽不由分说就揽住她腰、冲进这四十余人中挥“刃”疾舞,一刹功夫,辗转总共十层台阶,四周遍布断肢残兵。谷雨闭上眼睛不敢看只能听到,腥风血雨明明扑面而来,却遭遇他真气如伞,全顺着伞沿飞溅开去……
他好像没出多少力,造成的声势却如惊涛骇浪一般。揭瓦?他向上砍时;掀底?他向下扫时,所以刚刚楼板的声声异动哪是金宋战车开来?分明是他一步步走过来的动静吧!
楼上女子有的还没缓过神来,就看视野里本来还一锅粥的乱,突然间锅炸了粥洒一地的更乱
顶梁柱似乎晃了几下,墙四面齐现裂缝,楼梯移位歪歪斜斜?鸦雀无声了很久很久,陡然间楼上下不约而同一声“啊”,忙不迭地化敌为友一起奔逃出去,只因为若再不走这地方就塌了!
性命攸关,姑娘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见土匪们死伤惨重先撤,便都不顾仪态接二连三爬下那几截缺了楼板的楼梯……其实也用不着楼梯了,尸体摞起来足够踩下楼。
逃出生天,惊魂未定,彼时整座妓院都已经摇摇欲倒。
“哎呀……我还有东西没抢出来!”婧姿气急败坏地望着那高楼犹如风中之烛。
“没事,婧姿姐,人活着就好!”王坚喜悦地发现那些强盗落荒而逃,一边扶着他临危都不忘救出的结拜弟弟,一边清点人数,“只缺了被掳走的王姐姐……”
“不对”他们对视,同时色变,“还有他俩……”
当时当地,青面兽一动没动,以握刀之姿抓着洗澡布,一脸迷茫地站在原处,他不懂,为什么所有想打他的都跑了?谷雨则是被这置身血海的处境惊得不敢睁眼,直到万籁俱寂,忽传一声裂响,她甫一醒悟过来还没喊出声,那屋子就轰然坍塌、把他俩掩埋在内。
万千狂沙纷纷扬扬,碎石断柱从天而降,令青面兽想起来一些类似的景象,情不自禁地把那白衣姑娘护在他身下:“小事,不怕……”还没说完,一块巨石砸在他后脑勺。
婧姿和王坚把他俩挖出来时,那里真叫一个血流成河,所幸谷雨毫发无损,青面兽竟也还活着换个正常人的头,估计已被巨石砸得稀烂……
“倒是条汉子啊。”婧姿念在他轰走了强盗保护了谷雨,一改先前偏见,守诺给他穿好衣服。然而,穿完衣服、兑现了承诺之后,婧姿又难掩对他的不满:“救人便罢了,至于毁人住所吗?”
“咱们,接下来住哪儿呢……”女子们各自扶携,美貌的十个倒还对眼前的景象不甚在意,寻常姿色的十几个却对屋舍的倒塌不胜唏嘘。
“待余大哥他们回来再议吧……”婧姿叹了口气。
“瞧!偏这么巧,余大叔他们回来了……”王坚一直守在比他小一岁的结拜弟弟旁边,此刻刚好看到婧姿背后的方向、几个护院打扮的人往此地飞奔而来,不由得笑逐颜开。
他们显然是听闻动静加速返回,然而这般大的动静,镇子上都没人敢出头。
“夫人,我等来迟了!”余大叔站定,当即向婧姿行礼,正是强盗来时婧姿在等的人。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去你探到的地方暂住。”婧姿当机立断,不再寄身此间,说罢,便从袖中摸出些首饰、分发给那十余长相平庸的女子,“这是毁坏你们妓院的补贴今后自己找地方躲起来,遇到谁都莫说见过我们。”
“下一个地方,是哪里,还是妓院吗?”王坚背起结拜弟弟,青面兽则由女子们绑了个担架、帮着男人们轮换抬。
“往西去,另一个镇,金军少一些,匪帮也算远。这次不住妓院,是个废弃寺庙。”余大叔边走边说,对这青面兽虽然好奇却不多问。
“唉,又往西,何时才能离开这鬼地方。”疾行半日,婧姿也听不到谷雨像往常那般回答自己,找过去看,原来谷雨一直在青面兽的担架旁嘘寒问暖。
浩劫既过,谷雨既心有余悸又感动不已,加之她本就是个大夫,自然双倍精心地照顾救命恩人。青面兽身体异于常人,被砸得那么厉害竟在途中就醒转了,除了脑子还不清楚之外好像没有其它创伤,一个鲤鱼打挺便从担架上跃了起来直接站着,跟睥睨众生似的叉腰望着下面一群男女,好像想发号施令,却组织不出半句话,面面相觑好久后,没头没脑地跳下来和他们一起走。
谷雨颇为难受地踮脚去碰触他鲜红的后脑勺,柔声问:“怎么样?还疼不疼呀?”他只是沉默低头走,迈了一大步后看她在后面,于是就憨憨退回来半步。
“唉。我看看,是不是又裂了。”谷雨轻轻把他拉停,替他把后脑的血擦去,先噙泪,后微笑,“还好,不是新血……”
“谷雨,当真没见过精壮的男人是吗。先前对那衣冠禽兽抵死不从,如今却沦陷给这么个青面怪物?”婧姿完全不能理解谷雨对这个怪物含情脉脉。
“婧姿姐……”谷雨羞红着脸。
婧姿嘲笑之际,瞥了一眼不再肮脏也不是那么丑陋的青面兽:“现在看,倒还像个人样?不过,论勇武,还是及不上彭副都统以一当百吧。”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在陇西定西交界上安定了下来,暂时栖身的寺庙原先应该香火兴旺,可惜却位处昔年林阡和楚风流决战时一致划定的“交地”带上,当时之激烈和后续之荒废可想而知……
太合适他们这群过客逃难了。
王坚、谷雨原本都不介意向青面兽透露他们的来历,不过那青面兽听不懂人话,加之余大叔和婧姿姐都讳莫如深,故而就不曾与他作过交流。青面兽若是有些神智的话,大致可以发现,余大叔称呼婧姿姐为夫人、长期在外帮她探路,为此,竟顾不上照顾自己一度卧床不起的侄儿,所幸王坚对这个叫余的结拜弟弟一直关怀,房子倒塌时也不忘先将他抢救出去。
说到余这个孩童,比王坚还小了一岁,却不似王坚那般清秀。先前他身上有伤下不了床,谷雨的金创药正是省着给他用,他也正是婧姿先前收养青面兽时,说“又多了个累赘”里的累赘。所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过这妓院一战他竟能下地活动了。
自身的生活条件好转以后,青面兽伤势恢复比余还快,一旦复原,便继续帮他们这群人劈柴烧火。有时,也能随王坚余出寺去砍柴狩猎。然而后脑被柱石那么一砸,他的话和逻辑比先前更少。
除非王坚和余两个小兄弟各自追逐要练刀时,他才眼前一亮、脑热扔了手上活、兴冲冲上前指点欣赏和纠正他俩;经常不顾柴丢得满地都是,冒着他可能会被婧姿鞭打的风险,死倔地非要把他知道的心法分享给他们听:“至道无形,混成为体”、“变无化有,皆从气立”、“气之所分,生天生地”、“众类推迁,循环不息”……高深莫测,仿佛他生来就不会说人话,只会阐述道、气、天地人物、善恶、阴阳交隘……
“师父师父,受弟子一拜!”余虽才七岁大,脾气却比王坚暴,故而刀法使出来较刚烈。
“好师父,记着呀,我是大徒弟!常给您洗澡的那个!”王坚本身机灵些,双手并用似乎更协调。
“一人一把,别抢,你们两个,一起保家卫国。”他的意识,只有在评判他们的能力时,偷偷地回来过。
“师父,您总算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两个少年喜道。
还有一次莫名其妙的意识恢复,是某一天的傍晚,他正躺在榻上服帖地任由大夫给自己脸上身上敷药,明明天色昏暗灯还未燃,忽然感到身边有两束目光,亮得就和天上星星一样。
他自然不知,脸上伤疤消退后,相貌不再那么丑陋,谷雨只是轻轻拨开他乱发看见他的脸,想起妓院楼梯的一幕幕深情,便小鹿乱撞、害羞低头,正待要走,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幽幽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