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两年(1 / 1)
秋去冬来,春离夏至。 转眼间便来到了天佑五年。 这一年,卫辰十四岁。 两年来,卫辰读读书,写写文章,顺便调教一下盛家的两个小萝莉,日子过得怡然自得。 每年年初,他便与盛长柏一道回江宁府一趟,参加岁试,顺便在宥阳老家住上两三个月,陪一陪卫如意一家三口。 张旭这小家伙如今也长成少年郎了,十岁那年,卫辰特地请了陈俊为他开蒙。 不过张旭对读书却是没什么兴趣,他小时候每日大清早都是被卫辰的读书声给吵醒的,最是明白科举之路有多么辛苦。 张旭自问没有卫辰那样的天资和毅力,对参加科举实在没什么信心,相比之下,反倒是商贾之事更合他的心意。 卫辰与卫如意夫妇商量过后,就安排张旭去邬泉酒坊做工,让他跟在张明身边当学徒。 如今的琥珀酒借着贡酒的名号畅销大江南北,卫辰和张家夫妇在酒坊的股份早已是价值连城。 不过对卫辰而言,钱多了也只是数字罢了,他早已不在乎这些。 据卫如意寄来的信里讲,张旭在酒坊干得很不错,连盛维也夸他有头脑,是个经商的好苗子,张明已经准备把张旭当成接班人培养,日后就让他接手酒坊里的份子。 而盛家家塾这边,盛长枫和齐衡在庄钧的教导下,学业突飞勐进,去年双双通过了院试,考中了秀才。 不过对于今年八月的乡试,盛长枫和齐衡心里实在是没有底,最终,他们二人都选择了苦读三年,等下一届乡试再考。 因此,今年参加秋闱的便只有卫辰和盛长柏,其实还有一个顾廷烨,只不过卫辰和盛长柏是回江宁参加乡试,而顾廷烨则是回老家江西。 距离秋闱还有两个多月,卫辰和盛长柏便打点好行装,一道启程,准备赴江宁考试。 临行前,盛纮和王若弗带着一家老小到码头上给盛长柏送行。 分别之际,明兰和如兰都是眼泪汪汪,卫辰费尽口舌,好一通劝解,才终于让她们破涕为笑。 看到自己两个妹妹围在卫辰身边依依不舍的场面,盛长柏眼皮勐地跳了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末了,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定是卫辰这个小先生尽职尽责,才造就了如此笃厚的师生情谊…… 客船缓缓行驶,码头上的人影渐次远去,这已经是卫辰第三次乘船下江南了,望着两岸的美景,卫辰不由心生感慨。 由秀才到举人,由举人到进士,这是科举中最关键的两关。 大周每逢三年开榜,由三千举人中取三百进士,各省也是每三年乡试大比,由三千生员中取九十举人,故而士子常言乡试难于会试,有金举人,银秀才的说法。 倘若不能中举,便是之前卫辰再有才名,也只是个小小的秀才,随着时间的流逝,必然会逐渐澹出主流的士林圈子。 自天佑元年始,到如今的天佑五年,穿越四年来,卫辰苦求举业,诸般准备,皆是为了乡试这一搏。 一旦越过去,那便是鲤鱼跃龙门,从此前路一片坦途! 从水门进了江宁城,卫辰和盛长柏直接来到华盖坊的盛家旧宅住下。 华盖坊离乡试考场江南贡院不远,二者都位于秦淮河北岸,这里人烟稠密,市肆繁华,是衣冠人家聚居之所。 而一水之隔的南岸,则是赫赫有名的秦淮旧院,歌女名姬汇集的灯红酒绿之地。 每逢秋闱之时,江南省士子云集江宁,少不得要来这一块厮混,至于是混北岸还是混南岸,那就是人各有志了。 卫辰到江宁的第二日,便依照老师的嘱咐,带上礼物前去拜访师兄沉度。 沉度见到卫辰,先问了问老师的近况,又寒暄了一番,终是说起了正题:“兴云,你可知,此次江南省乡试总裁是何人?” 乡试总裁,其实就是乡试主考官,一般不由本省学政担任,而是由朝廷另行任命,从中央下到地方主持考试。 为了防止请托,主考官人选在考试前都不向外声张,考生们只能自己打听。 越早得知主考官是谁,就能先一步揣摩他的文章,为乡试作准备,这就是场外优势。 每到此时,考生们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卫辰听沉度提起此事,顿时精神一振:“师兄可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沉度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是大理寺卿,王文清。” “是他?”卫辰吃了一惊。 没想到这位已经高升的前任江南学政,居然要回江南省主持乡试。 获得学政王文清的赏识,是卫辰人生第一个转折点,自此之后,卫辰声名鹊起,神童之名传遍江南。 也是靠着凭借王文清的名号,卫辰才能狐假虎威,让盛维心甘情愿与他这么一个稚子平等合伙。 虽然王文清早早调离了江南,他与卫辰之间也并没有师徒之实,但仅是他当年那份提携之恩,便算得上卫辰的座师。 今年三月,卫辰还专程去王家递过拜帖。 只不过那时王文清虽见了卫辰一面,却并没有对卫辰表现得太过亲热,只与卫辰说了几句话,便以公务繁忙为由端茶送客了。 卫辰原本心里还对王文清的不念旧情有些怨气,现在想来,却是自己太过肤浅了。 兴许是王文清在那时便已闻听风声,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充任本届江南省乡试的主考官,所以才刻意不与卫辰走得太近。 这并不是王文清不念旧情,而是他在保护卫辰,避免卫辰日后受人攻讦。 一念及此,卫辰唏嘘不已。 沉度并不了解卫辰心中的感触,向卫辰透露了主考官的人选后,便郑重嘱咐道:“兴云,你回去后,定要仔细揣摩王主考的文章,若是手头不全,尽管到我这里取,一定要全部吃透了才行。” 卫辰躬身拜谢:“多谢师兄了。” 沉度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老师吧,一切都是他的安排,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