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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陈梓林在大白利的陪同下,驱车去了京城唱片厂的新时代音像公司,随身包里还带着近期港台最流行的磁带唱片十几张。
上次刘军张爱民退股后,音像公司就只有陈梓林白利张小磊三个股东了,
大白利碍于陈梓林的面儿也极少管音像公司的事儿,基本就是张小磊周小格两口子做主。
这次是大白利开车送的陈梓林,也就没提前通知张小磊,
来到新时代音像公司,只有周小格在,陈梓林随口问:“磊子怎么没来上班?”
周小格瘪了瘪嘴,扶在办公桌上哭了起来,把陈梓林吓了一跳,示意大白利关了办公室门,省得公司其他职员闻讯前来吃瓜。
陈梓林看架势就知道是两口子闹矛盾了,肯定是男人有钱变坏的故事,心里不免也觉得对不住小格子,温言道:“小格子,我们十几年的老朋友,要是磊子不对,我让他给你道歉,叫他改。”
大白利则在一边撇嘴,但没吱声,他跟磊子关系一般般,磊子那人太傲气了,说话办事又不怎么经大脑,要没老领导这样的好战友,哪轮得到他张小磊发财!
周小格哭了一会,宣泄了下心里的委屈,都快四十的人了,是看到林子这个亲近人,才忍不住哭了会,擦吧擦吧泪水,垂着头说:“林子哥,张小磊成天泡在咖啡厅里,公司的事儿也不放心上,你要不再管管他,我、我跟他离婚!”
好吧,自从80年修改婚姻法后,离婚程序简化了,不再像从前两口子闹矛盾,两人的单位领导都登门做思想工作,劝和不劝离,没单位的就是街道上居委会的大妈们劝,要离婚简直难于上青天。
现在好了,两口子去民政局就能很快办理离婚手续,加之改开后的返城朝、出国朝,离婚空前高涨,似乎离婚也成了时髦的事儿。
但要周小格这样顾家的女人提出离婚,那张小磊肯定做得极差,何况陈梓林自身也是一屁股屎,跟周小格形不成同仇敌忾的阵线,尬笑道:“何至于此呢,我、我去找磊子聊聊,结婚都十几年孩子都十六七了,老白,你把新唱片新磁带给周总....”
看到陈梓林手足无措的窘样,周小格不禁又噗嗤笑了出来:“周什么总,眼睛肿、脸颊肿吧,林子哥,我不是开玩笑的,
张小磊要再不悔改,我肯定离,哪有成天不着家不管孩子也不管公司的?军哥爱民哥都劝过,没用。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没皮没脸的。”
陈梓林叹息了声说:“周、小格子,我去劝劝吧,要能悔改,还是给他个机会。老白,我们走吧。”
周小格拦住:“林子哥,来了也要听听公司情况吧,我每月都做好了汇报材料的.....”
陈梓林哪有心思看这些,说:“小格子,以后这些我授权白利,让他代替我理解公司情况,有什么事儿,你也直接找白利,他熟人多。”
告辞了周小格,两人上了大白利的老式上海轿车,莫看式样老旧,车况还蛮不错,陈梓林坐在副驾驶位上问:“老白,怎么找张小磊?”
大白利单手扶方向盘,右手熟练地卡卡卡换挡,从鼻子冷了声说:“估计白天难见到人,晚上就活了,入夜基本就在咖啡厅里泡着的,
要不就是在品茗楼刘军那茶楼吆三喝五的宴请些狐朋狗友,从我旧货店拿了不少玩意儿,说是拉关系打关节,我都给了成本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陈梓林摸了摸下巴:“直接去品茗楼,尤经理肯定知道磊子联系方式。”
品茗楼生意还真不错,上午才十点,楼下就坐了三桌散客,楼上包厢也有两桌人,尤凤霞见是陈梓林,笑得眼角都出了皱纹:“哟,是林子哥,有日子不见您了,竹贤厅去喝茶吧,椿儿,赶紧地给陈总沏茶。”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尤凤霞穿得更加洋气,里面米黄色呢子套裙,脖子上还扎着浅蓝掐金丝的纱巾,四月的京城还是有点凉意的,高跟鞋怕是有十厘米,是个手指甲涂得鲜红鲜红,映衬着白任任的手指,分外好看。
反正陈梓林看大白利眼神老喵尤凤霞那鼓鼓囊囊的芎噗,坐到主位上说:“中午就在这里请军哥爱民磊子他们吃饭,霞妹子,辛苦你挨个儿通知,哦,叫磊子赶紧来,我找他聊点事儿。”
尤凤霞连忙点头:“哥,安排点什么菜呢?”
陈梓林看了看大白利,白利忙说:“尤总,按你店里最高档的来呗....”
尤凤霞捂嘴轻笑:“那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
陈梓林叫住她说:“霞妹子,按你的要求,带了四个龙凤大金镯子,发票都在盒子里。”说着从皮质单肩包里掏出四个红绒盒子。
这个年代的金首饰,还得是港城那边的款式新颖漂亮,金价还相对便宜,尤凤霞每次都要陈梓林回京带点。
尤凤霞乐不可支,也还算懂规矩,没当场就拿出来戴,而是小跑着下了楼,去那些女服务员面前显摆去了。
大白利说:“我真不懂女人,金首饰又重又不要值钱,那些白玉翡翠宝石又好看又气派.....”
陈梓林随手抓起南瓜子磕着:“老白,你是有钱人,花几千买个羊脂玉手镯玩似的,可没钱的还是多数,女人爱漂亮,可一个月工资都买不到两克黄金,你要人家怎么办?”
大白利笑了起来:“哥,我是想左了,哦,忘了件事,我以前一个兄弟叫暄齐的,现在回城了,也没个工作,我就安排在旧货门店,到乡下去淘旧货。”
陈梓林对暄齐是有印象的,十几年前还跟大白利上他家拜年了的,只是跟了个泥瓦匠学徒,四处跑建筑工地,也就再没见过,
点了点头说:“你信得过就行,不过现在形势好了,搞咕董咕玩的人多啦,注意别被人盯上。”
大白利嘿嘿一笑:“哥,现在确实好多大圆子弟、社会闲散人员,倒腾咕董咕玩的,不过都是嫩鸟儿,放心,我会看着点的。
如今大头还是农村淘旧货,暄齐那小子运气好,去一户农民家,人家龛上供先人的大盘,都是明青花的,哈哈哈,五块钱一个,收了七个!问是哪来的,说是破是救抢的....”
陈梓林也笑了,搜肠刮肚地回忆从21世纪看到佚闻:“还有农村人家腌咸菜的大缸、喂鸡鸭喂猪的食槽都要留意,保不齐就是老物件儿....”
大白利哈地又笑了:“还真有,年前一伙计在乡下,看到压咸菜的大石墩儿像古董,弄回来一瞧,
嘿,您说怎么着,汗代石股,可惜外皮斑驳得厉害,只残余七八个籀文,还是请专家来鉴定的,可惜他们也不认识那些字儿~~~”
两人正聊得起劲,楼梯冬冬直响,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林子回来啦,这次去了有两个月吧....”
陈梓林起身开门笑道:“咦,不是说你的夜猫子吗,白天怎么出现了?”来的是张小磊,两月不见,黑眼圈都有了,看来没闲着。
张小磊嘿嘿了两声,进屋坐下才跟大白利打了声招呼:“哟,白老板,难得见你亲自来品茗楼啊。”
大白利皮笑肉不笑说:“没你张总逍遥,那么大摊子买卖,得看着不是?”
张小磊说:“白老板,你那货不怎么地道啊,拿去给人,被挑了鼻子挑了眼。”
大白利嗤了声说:“张总,那得是什么货不是,百八十块的玩意儿,被人挑不是正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