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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不要乱说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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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三大营门口只剩下了宋慎、张唯、徐允恭、朱元璋、蒋,以及早早躲到了暗处的仪鸾司暗哨。 就连那些在门口摆摊的小摊贩们,在看见地上张老三留下的一滩血之后也都收摊提前回家了,看着实在是晦气不说,这秋老虎的鬼天气还热,血在地上放一会儿怕是就要招来苍蝇无数,他们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摆摊。 徐允恭偷偷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那人,感觉有些不敢相信,还使劲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眼花了。 但是,揉了半天,那人的面容也没有丝毫变化。 他背后一点一点地浸出汗水来,额头上更是汗流成河,可嘴巴嗫嚅半晌愣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看着徐允恭嘴巴开合,像是马上就要喊出“陛下”两个字来。 张唯果断把他又给推开了点: “陈叔,您怎么突然过来了,是有事情吗?” 怨气归怨气,但是事情轻重缓急得拎清楚。要是让徐允恭在这儿喊陛下,宋慎又不是傻子,立即就会知道陈国瑞是朱元璋的假身份。 张唯可不想玩九族消消乐。 而徐允恭刚刚缓过来一点,又开始汗流浃背了。 他终于意识到,现在陛下的打扮十分低调,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普通富商,丝毫没有要表明身份的意思,张唯对陛下的称呼也是什么陈叔,所以…… 所以陛下是在隐瞒身份,微服私访? 可问题是,他微服私访的对象又是谁? “没事,我就是听说烧刀子铺今日将酒精给弄出来了,特意过来看看的。” 朱元璋眼带警告地瞥了瞥徐允恭,又给了张唯一个赞许的眼神,对他的圆场能力表示认可: “方才站边上都闻见酒香了,没想到误打误撞的,你们居然已经用上了,怎么样,这酒精效果如何?” 他本来只是想低调些看看情况,结果周围那么多人,竟没一个敢给张老三拔刀,这才不得已站了出来。 还以为徐允恭能有点眼力见,能发现自己如今隐瞒身份的事情,却没想到这后生如此不懂转圜,还得张唯出来给递眼色递台阶才能明白过来。 朱元璋再次庆幸自己把这活交给了张唯。 仗着宋慎看不见,张唯动作幅度很轻地拱了拱手: “那会儿的场景您也看见了,如今这酒精,我们也只是知道它浇在伤口上会剧痛无比,但作用还得等两天才知道。” “最近天热,秋老虎厉害得紧,若在战场上,这种天气要是不用烙铁封伤,恐怕只隔半日伤口便会开始红肿,所以这酒精的效用其实挺好判断的,至多明日便能晓得了。” 朱元璋高兴地点点头,还拍了拍张唯的肩膀表示肯定,只是碍于在宋慎面前的人设,他还记得自己如今是一个要攀附着张御史的远房亲戚,所以不能说些勉励之词。 而后,朱元璋走到了宋慎旁边,亲手把他扶起来: “宋贤侄今日辛苦啦,方才我在边上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你可是正儿八经救了条命回来呢!” “这手艺,军中的医士都比不过,最起码那一手止血的功夫他们就没有!” 宋慎借着这老陈的臂膀艰难站了起来。 他穿越时伤到头之后有点脑震荡,先前就一直卧床,等搬出来了又天天待在自己那院子里,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上次入宫的路,运动量实在少得可怜。 刚才给张老三止血的时候,正常来说他只需要按压伤口的近心处动脉就好,可由于眼瞎看不见,宋慎只能选择把那一块全部按住,这样一来,费的劲可不是翻倍,而是指数级上升。 可把宋慎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给累坏了。 起身之后还有点头晕,他缓了口气,才道: “陈叔您说得哪里话,刚才要不是您过来救场,还不知这刀要怎么拔呢。” “他们都害怕拔刀时会飚血不止,只有您愿意信我,若您不在,我再怎么想救人也是救不过来的。” “对了,您说这次过来是想看看那酒精的效果如何?” “先前我们来救人的时候原本带了一壶,但应该都用得差不多了,您要是想看,回烧刀子店里让他们再来一壶便是,正好您帮了这么大个忙,我也该请您吃个便饭的。” 朱元璋连连摆手: “哎哎哎,哪里就那么客气?咱们都认识这么些日子了,别客套,走,陈叔带你去喝点烧刀子!” 说着,他就要拽着宋慎往旁边轮椅上坐,甚至还打算亲自给推。 最后推辞了好一顿,才让张唯以“您推的轮椅他可能会晕”这种借口给拿走了轮椅使用权。 他们几个人聊着天已经在往烧刀子店里走了。 徒留徐允恭在背后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 陛下隐瞒身份,看着居然像是特意为了子畏兄准备的? 这图啥啊??? 而且,张唯张御史,他身为子畏兄的好友,还与宋慎祖父宋濂有着师生情谊,居然就这么密不透风地帮忙瞒着?他对得起子畏兄吗?! 正出神间。 “你是魏国公家的长公子,徐允恭吧?” 一道平平无奇毫无特点的男声传来。 徐允恭回头一看,发现是刚才陪在陛下身边,来了之后还跟张唯差点吵起来的男人。 对方的长相……跟声音一样,也是平平无奇,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他皱眉道: “阁下是?” 那人拱拱手,表情平静: “在下蒋,仪鸾司千户,我们仪鸾司的毛指挥使因为宋公子的一句话,现在已经去种地了,所以目前暂时由我负责陛下的诸多事宜。” “徐公子,您若是想过得安生些,在宋公子面前就最好不要乱说话,陛下绝不允许他的身份无端被泄露给宋公子。” “张御史如今已经卸任御史台职务,专门陪在宋公子身边,当他的眼睛帮他做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宋公子信任他。我知道,他以前跟你关系也不错,但你要想明白,徐将军的汗马功劳得来不易,切勿因为嘴巴不牢靠,就毁了陛下与徐将军的君臣之谊啊。” 徐允恭瞳孔地震。 他原本只以为,陛下如今隐瞒身份接近宋慎,是因为朝堂上的什么隐秘,或是别的他想象不到的事情。 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事情居然严重到这种程度。

一旦自己向子畏兄泄露了陛下的身份,或许会给家里引来灭顶之灾! 甚至张唯也…… 御史虽然不是什么很大的官,也就七品八品的样子,但那也是一个很好的文官跳板,做御史做的好,日后升官的可能性就极大。而张唯做御史做得好好的,突然就卸任回家,仅仅是因为他得到了宋慎的信任……? 这也太荒谬了吧! 御史就这么被丢去给宋慎当陪玩,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御史这么不值钱! 徐允恭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不是……我能问问,陛下到底为啥这么看重子畏兄吗?” 蒋瞥他一眼: “不能。” “但你只要清楚,日后你要是能继续跟他保持往来,那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就比如今多得多。” “这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刚才那样的事情别发生第二次,一次是喝多了,意外,两次可就不是了。” 说完,蒋就大步上前,往前头那一行三人的方向追赶而去。 徐允恭愣了半晌,才追着喊: “等等,等等我!” ………… 不远处。 一辆安静停在小巷口的马车上。 徐妙云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 她身边还有一个从家里带出来的婢女,是母亲身边临时给她用的,因为王爷和王妃到凤阳是去锻炼的,不是去享福的,所以徐妙云这次回应天府连一个贴身女婢都没有。 见到徐允恭叫嚷着离开后,那婢女下意识皱眉: “大小姐,您看这个作甚?不是要找公子谈事情吗?” “这在军营外头都如此……不知让多少人看了咱们家的笑话。” 她是觉得徐允恭身为堂堂的国公府嫡长子,在外头却如此没有礼数,吵吵嚷嚷的,还真的跟一帮军卒混在一处,实在是丢了徐家的颜面。 但是徐妙云闻言却狠瞪了她一眼,厉声呵斥: “身为奴仆,随意议论主人,这就是我娘的御下之道?” “我看她是真的年岁上来了,一点都拎不清了!” “你,自己掌嘴!” 那婢女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愣愣看着自家大小姐,一动不敢动。 以往在家里,夫人都是这么说长公子的,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就跟着附和了,如今私下说公子不好已经成了肌肉记忆。而大小姐在出嫁前,也从来没有如此疾言厉色过,婢女一时间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徐妙云安静看着她: “怎么,掌嘴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家法吗,是不服气,还是要我亲自动手帮你?” 婢女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含着泪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脸上扇去,甚至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挨这个嘴巴。 但徐妙云知道。 不仅知道,她现在比徐家任何人都要拎得清。 其他人恐怕认不出来,但是徐妙云今日刚从宫里离开,距离面圣只过去了一两个时辰而已,她不可能忘记陛下长什么样。 刚才,陛下就穿着一身富商打扮的衣裳站在人群之中,甚至亲手帮一个普通军卒给拔出了刀。 而在娘亲口中,那个整日只知道在军营中厮混不回家的大哥,正好在场,还就站在陛下旁边。 这难道是巧合? 徐妙云可不信什么巧合。 她长了眼睛,会看眼色,自己这位皇帝公公刚还对她的丈夫朱棣怒而呵斥,是被皇后和太子一起拦着才没有当着她的面动手,想来应该是有什么极其要紧的事情,还要特意把自己支开了才说。 但现在陛下却忽然出现在了三大营,在替一个普通士卒拔刀,又恰好,大哥也在伴驾。 要说这是巧合,她是万万不可能信的。徐妙云甚至都不知道丈夫如何惹怒了陛下,可陛下这会儿紧赶慢赶难道就为了替人拔刀救死扶伤吗?皇帝陛下的时间有多么宝贵,怎能浪费在无用小事身上? 不论今天陛下赶来是否与大哥有瓜葛,可这么看来,起码大哥已经在陛下眼前挂上号、占上位置了。 得抓紧时间与他修复关系才行。 徐妙云理清了思绪,掀开马车帘子,对车夫冷声开口: “回家里去。” 车夫也是被谢夫人安排来的,闻言诧异道: “大小姐不去跟公子说句话么?” 徐妙云气极反笑。 现在自己嫁出去了,这个家里,连车夫都敢质疑她的决定了?母亲到底是怎么管家的,这些人一个个的简直像是恨不能把主人家的事情给问个遍! “我再说一次――” 徐妙云声音很温和,但里头竟然透着点杀伐之意: “回、家。” 车夫顿时打了个激灵,只感觉浑身毛骨悚然,再也生不起任何询问的心思,只是低声答应着,便调转马头往徐宅的方向驶去。 ………… 傍晚时分。 朱棣罕见地没有骑马,而是乘坐马车来到了徐家。 他看起来倒是没有任何异样,但实际上,只有他、朱元璋、马皇后和朱标知道,今天挨的打有多惨。 浑身上下,除了脸,就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 今天这一顿打,比他小时候挨的加起来都要毒! “嘶……慢点,你那么着急作甚,急着去投胎啊!” 马车驶过一个大坑,朱棣屁股被颠了一下,在坐垫上来了个起落运动,差点把他眼泪给疼出来,直接骂出口了。 车夫满是歉意的声音从帘外传来: “王爷,奴已经是最慢的了,您不是说要赶着去接王妃吗,这要是再不快些,就要碰上宵禁了。” 朱棣深吸一口气。 忘了,忘了回应天府还有宵禁这回事了。 在凤阳的时候,他们晚上想去哪钓鱼捉虾都没人管。 可回了应天之后,哪怕是皇子王爷,不遵法纪的确不会有什么人敢拦着,但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那今天的毒打可能会复制粘贴再来一次。 “行行行……那你,那你赶吧。” 朱棣咬牙含泪说出了这句话后,感觉这马车比刚才更颠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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