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总是被纵容的人渣(1 / 1)
算账这种事,这两个学习成绩本就不好的商人家庭孩子,肯定是算不过我的。 他们家里虽然做一些小买卖,却并没有让他们参与进去,导致他们在一些常识上仍旧有所欠缺。 而我就不咿呀,我不仅数学成绩常年满分,还有一个卖鱼世家的公子朋友。 说他们家是卖鱼世家,是因为他爷爷原来就是给冷库送海鲜的。 后来改革开放了,他爸爸就主动下海,开始倒腾海鲜。 原本此地就有民谚,“当当吃海货,不算不会过”。 虽然市场经济的冲击对百姓的钱袋子有很大负面影响,却并没有影响他们改善餐桌上菜品种类的热情。 也正是如此,他家里也算是小赚了不少。 我这朋友叫宋文成,这名字起得大气,就是有点像谥号。 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的原因,他总是生病,请病假不来上课。 所以,我心里一直把他当朋友,而不是同学。 毕竟,我跟他一起上课的时间太短暂,反而不如放学后在家门口玩耍时见他次数多。 宋文成落下功课太多,经常找我要作业本抄作业,却从来不抄数学作业。 因为,天天在市场跟人讨价还价的他,对于小学数学题,有着出于强者的鄙视。 用如今的眼光来看,宋文成的父亲不让他上学,而是鼓励他跟着一起出摊卖海鲜,其实是一种目光短浅的表现。 但用当时的眼光来看,很多父母都很羡慕宋家这样的家庭,恼恨自己没有一门生意经能传给孩子。 这不能怪社会风气不好,属实是研究导弹的科学家,还没有研究茶鸡蛋的早点商人赚钱多。 我身边的家长大多都经历过下岗,他们对于钱有偏执的念想。 说得再直白一些,就是他们穷怕了。 而我,作为宋文成的朋友,也因为他经常调侃自己不用上学,早晚要回家继承“鱼档”,而称呼他为宋公子。 此时此刻,刚刚摆脱了吴迪和李振纠缠的我,心中对于宋公子是非常感激的。 没有他经常在我耳边念叨的生意经,我即便是明知要被骗去杀掉,也不可能这么敏感地发现那两个人话语里面的漏洞。 陈福兴显然就没有这么幸运。 我意识到李振和吴迪对陈福兴下手的时候,已经是他们三个人两三天没有来上学之后的事情。 那时学校里面流言四起,到处都在传说陈福兴的惨状。 有人说陈福兴像个血葫芦一样被救护车拉走;也有人说陈福兴身中十七刀,当场就没气了;还有人说,李振和吴迪没有来上学,是陈家爸爸打上门去把他俩宰了…… 学生之间交换的信息,越来越离谱,也越来越失真。 我在之后听到的消息,好多都已经类似于我每晚收看的武侠电视剧的剧情。 有趣的是,这些有鼻子有眼睛的小道消息,描述得就好像描述者亲历一般。 遗憾的是,班上所有的学生,连所谓的救护车和警车的毛都没看见一根。 四年级上半学期快过完的时候,李福兴忽然回来上了两节课。 这时,我们才从李福兴口中得知官方认可的说辞。 李福兴的出现,完美击破了李福兴当场咽气的传言。 他比我幸运,他被救了回来。 据他说,救他的是体育老师。
那天体育课,张老师注意到李福兴三个鬼鬼祟祟地向厕所后面走去。 后来在上课时,张老师又看见李振和吴迪慌慌张张地翻墙出了学校,便立即去厕所后面查看,发现了还在粪坑里挣扎的陈福兴。 由于我们学校斜对过五百米就有一家武警部队的医院,张老师顾不得一身的屎尿,抱着陈福兴就跑进了这家医院。 大夫对着被屎尿污染的伤口皱起了眉头。 他们对于处理各种外伤都很有经验,但对于处理必定会感染的伤口,也有些抓狂。 万幸,人送来还有气,还有抢救的必要。 万幸中的万幸,虽然陈福兴身中十几刀,大部分刀伤都是皮外伤,只有胸口一刀比较凶险。 万幸中的万幸中的万幸,那一刀刺进了肺部,距离心脏还有两张打印纸的厚度,没有伤到心脏。 …… 最幸运的是,陈福兴挺过了感染期,勉强活了下来。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一点错乱,我完全不知道张老师勇敢救人这件事。 更加不知道学校已经配合各部门处理了这件恶性伤人事件。 当然,这不重要,只要陈福兴还活着,还能跟我们一起上学,我们就非常开心了。 对于吴迪和李振的下场,我们也比较关心。 陈福兴说起这事时,眼神有些暗淡。 他叹了口气:“他们两个年龄太小了,警察叔叔说真的要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恐怕也没有多严重的判罚,建议我们多要一些赔偿……” 我很震惊,是真的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李振和吴迪年纪小,陈福兴年纪又大在哪里? 一味地去保护加害者,那受害者是活该去死吗? 我走神了很久,回过神来时陈福兴一惊将这件事讲到尾声了。 “我爸妈看我闯过这一关了,也就没有揪着那俩人不放,让他们赔了一部分钱,还打了一张三十万的欠条,就签字不再追究这件事了。” 说实话,我对于钱没有什么概念,但对于简单的乘除法还是有概念的。 我知道,一万块是一百个一百块,一个一百块能买二十条325香烟。 二十条烟,够现在的我抽四年。 那三十万,就是一百个四年的三十倍。 我有点迷惑,不知道那么多年够我活多少辈子的。 同时,我在心底坚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随便与人动手,因为我没有三十万块钱。 我却不知道,李振和吴迪家里,对这三十万的还款期限,只写了五年。 也就是说,他们有信心,每家每年拿出不少于三万来还钱。 这件事给我上了一课,让我早早的意识到一个社会上通行的原则。 打架根本就不是意气之争,打得其实就是钱。 没钱的人,你的拳头想硬起来都很难。 就在我的拳头软下去的那一年,我家播种了一件喜事。 黑黑的居委会主任再次来到我家,向我们普及政策。 国家出台了“成镇居民最低生活保障”政策,她要将我家的情况重新上报给国家,因为按照新政策,我家可以多拿到一些钱。 我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低保这个词,之前被我习惯性称呼为低保的那个补助,正确的名字好像叫“社会救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