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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你们没有投梁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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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宴始。 如琉璃般的花灯朵朵燃起,映亮了安乐阁前的整条长街。人流涌动,随着舞狮跳跃而发出哄闹声,道两旁挤满了人,到处都是人头攒动,谁也认不清谁。 华灯之下,一道道唱喏声响起,皆是在这洛阳城中的显贵人物,旁人观之,皆是不由乍舌,纷纷猜想起这安乐阁其后的东家到底是何等人物。 上官云阙挤在人流当中,只听得整条街好似都是琴瑟声、鼓声、嘈杂喧闹声。耳边就有人影在挤,甚而稍不注意,还有人在他袒露出来的胸口摸了一把。 “啖狗肠!谁家生小孩没屁眼的……”上官云阙瞬间急了,但怒然四顾,却只能看见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甚至没人在意他说的是什么。 “好端端的,弄什么宴会嘛!”他不由抱怨,同时还想顺着人流挤进安乐阁内。 先前那句骂言没人管,这句话旁人却是听见了,便有人大声道:“没这宴会,你让我们在哪看这些好看的,你给看啊!?” 上官云阙便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才望见安乐阁门前搭有了一座高台,几乎可让半条街的人都能看清其上的人影。 这会,其上正有几名身着白裳长裙的女子翩翩起舞,似若仙子,引得周遭一众汉子仰头而望,眼睛一眨不眨,连口水好似都舍不得吞咽,唯恐浪费了丁点时间。 “这有什么好看的。”上官云阙被人流挤动着,不由捏指冷笑。 旁边那人竟还没被挤散,反而还有闲心在他耳边大声解答:“一看你就不常逛青楼,这台上的几个姑娘,可是城南几座青楼中有名有姓的头牌,但今天夜里,连安乐阁都进不去,只能在外间捞一个舞女当当,这还是花了大价钱才买下来的呢……” 说罢,其还嘿嘿发笑,“往些日子,我们这等丘八哪花得起钱看她们跳舞?” 上官云阙不由鄙夷,“依这般说,那安乐阁中岂不是更好看,怎的不进去?” “你不也一样?呵,你若是能进,就不会和我在这外面挤了!安乐阁单是让人宣传,就足足耗费了半个月,直到今儿,里内恐怕连个落脚地儿都没咯……” “我怎的不能进!”上官云阙瞬间急了,但他又忽觉自己的屁股好像又被哪个孙子捏了一把,偏偏行人实在太多,他甚至没机会转头去寻。 他便大声唾骂,“你奶奶的,有种当面来会会,看爷爷怎么玩你!” “别吵别吵,终于开始了。” 随着激动的嘈杂声,高台之上的几名女子施然而下,一龟公打扮的男子手持铜锣上台,重重的敲击了几声,以让所有的喧闹声消停了些许。 “阁中现已有甲组八名娘子登台,献艺对擂,当下拔得头筹的娘子乃畅音阁当红歌姬,春香。共得助力赏钱四百三十二贯,从甲组之中脱颖而出,取得晋级资格。稍后,余下七位娘子会出阁为诸位献演,诸位若欣赏哪位娘子,亦可赏出钱财,其中得赏钱最高的娘子,可获得复活赛的资格!” 形似广场的长街当中,瞬间哗然。 四百三十二贯,那就是四万三千二百钱,可在如今这洛阳城中,买的一百余斗米。如他们这等寻常百姓,常为斗米折腰,而今在这些权贵手中,百斗米也不过一歌姬的一首曲儿…… 而后,那龟公再次敲了敲铜锣,大声道:“甲组的金主榜一,乃右千牛卫上将军、牛存节将军府中大郎,牛知业……” 马上,便有四个壮汉齐声复诵了一遍。 那龟公收起铜锣,面上挂有微笑,向台下的人流拱了拱手,“稍后,七位娘子出阁献演,获得复活赛的娘子,可携一赏钱最多的郎君入阁,阁中天地,可不与街外一样……” 其下台离去,另有舞姬登台表演。 但守在街外的大部男儿在愣然之后,现已不由的红了眼,连气息好似都激烈起来。 似有一股斗气积郁在他们心中,那是男人才懂的一股胜负欲。 若能由佳人携带入阁,那等景象,可以吹一年! ………… 人流涌动中,一道身形愈加窈窕、容貌愈加优美的女子登上了高台,其登场先是怯生生的报了自己的名号,而后施然的、缓缓跳起了脱衣舞。 瞬间,人群鼻血喷涌者不计其数,一把一把的铜钱被贡献了出去。 高台便尽是人高马大的守卫,以防有激动的汉子冲上台,做出不轨之事。 安乐阁门口,好不容易挤过来的上官云阙已看傻了眼,“我的乖乖……” 眼前这些人群之亢奋,他这大半辈子都没有看见过,所有人好似都被一种邪法裹挟住了,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加入进去。 这气氛,恰如赌场一般,很让人上头。 他回过神来,摸出一锭银子,“我给钱,给钱总让人进吧?” 门口,太阳穴鼓鼓的护卫一脸冷峻,拨开了他的手。 “今夜入阁,仅凭请帖。” 上官云阙已不知今夜自己是第几次急眼,但他看着身前这彪悍的护卫,却是强行压住了脾气,而后眼珠子一转,扬着兰花指就欲贴上去。 “好哥哥,且放在下进去嘛……” 护卫惊慌的大退。 上官云阙嘴角一喜,折身就想从空挡中穿过去。 他的身法极快,普通人只怕连他的影子都看不见。 但须臾,一柄唐刀便横在了他的眼前,抬首而望,便见一头戴幞头、板着脸的中年男子满脸冷意,眯着眼询问道:“阁下,是不想守规矩?” 后边,那护卫一脸尴尬,“梁大哥,是我看守不力……” “无妨,此人身法着实厉害,我都没怎么注意,若非老段也在,险些就让他钻进去了。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比他更快。” 上官云阙本还想扭扭捏捏的糊弄过去,闻见后面的言语已是大愣,而后翘首去望,便见护卫重重的人影之后,一矮胖身影嘴角叼着一根草茎,正环胸向他憨笑着看来。 “你们……” 手持唐刀的梁知依还是一脸冷意,一手将他擒住,而后拎了过去。 “段头儿,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观他模样,不男不女的,要不要亲自审问一番?” 段成天咬着嘴中的草茎,闻言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带到后面来。” 自始至终,上官云阙都是一脸愣然的模样,他几次想要张口,却都碍于周遭的情形,憋住了。 …… 今夜,安乐阁门口除了重重护卫,还有一面一面的屏风,再过一串珠帘,奢靡的风,便扑面而来。

若说街外是凡世繁华的一角,这安乐阁中,已是仙境。 铺有地毯的地面间,雪白的仙气不住翻涌,遮住了脚踝,让人一眼扫去,只觉是飘荡行走。 数不清的仕女身着束胸的彩帛,显现出了胸前饱满的美态,裹在手臂上的彩练微微晃动,更添几缕仙气,单是行走,就有翩翩的美妙之意。 偌大的大堂中,人满为患,却又坐落有秩,隐隐的香气浮动在每个人的鼻间,甚让人陶醉。 耳中,是极有韵律的乐声,但环首四顾,却全然看不见乐手到底在何处,但这乐声,好似就环顾在耳边,每有一种风格的曲子变换,便就让人颇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幻觉。 大堂之中,一座圆形的精致舞台静静搭起,但与天下中所有的舞台皆是不一样,其上每变换一位娘子,皆是有匹配其风格的背景以极薄的屏风呈出,辅之以配乐,便让人悚然驾临于其中。 或是戈壁、或是边关、或是江南、或是大雪纷扬的江水之畔…… 每个登台的女子皆有本事勾动起在场男人的心弦,也便是那个能让他们甘心消费的欲望感。 舞台之侧,一座木碑伫立。 碑上并无字迹,但其旁有数面尚还在不断变化的纸质榜单,分列有各组打擂所耗钱币的金主名号。每有一豪客掷出千金,亦有专人大呼,涨其脸面。 单是这一物,已让在场自诩为贵人的所有男子热血喷涌,止不住的砸出钱去,只为自己的名字能列于其上,而彰显自己的实力。同时,他们也舍不得自己看重的佳人,因淘汰而垂泪的模样。 …… 上官云阙已看呆了。 他在宫中见过的奢靡场面也挺多的,但如眼前这种新奇的玩法,以及极让人上头的氛围,还是他头一回见。 场中,无数人似若癫狂的不住投钱而出,融入这疯狂的宴会之中。 抬首,一道身影负手立在最高处,静静俯视着。 似若戏弄人间。 “莫多看。” 后面,押着他的梁知板着脸,推了他一把。 上官云阙惊诧的发出目光,似已猜到了那高处之人的身份。 他们一行人另辟蹊径,从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拐入了后楼,这里虽是安静许多,但来来往往的女子依显得热闹,所有人的眼睛皆是亮晶晶的,是止不住的笑意。 走过长廊,他被带到了一座僻静的厢房中。 一进门,梁知便干咳一声,退了一步。 “天巧星勿怪,方才在外面人多眼杂,我只能出此下策,将你带进来。” 上官云阙一边哎哟,一边揉着被捏疼的肩膀,“你认得我?” “在下不认得,老段却是一眼将你辨了出来。”梁知拱了拱手,应声道。 门口,段成天将嘴中的草茎吐了出来,环胸倚在门口,上上下下打量着上官云阙,挠了挠后脑勺:“多年未见,天巧星依还是风采依旧。” “哎呀呀,老段你才真是大变样嘞!”上官云阙肩膀也不疼了,捏着手指抬步过去,颇显熟络的就要揉段成天的胖脸,“想当年,你还是僖宗身边最年轻的侍卫,你我还一起喝过酒呢!如今也变成这般样子了,啧啧啧,这些年没少受苦吧?” 段成天却是记不起那些岁月了,叹了口气,伸手请他坐下。 “当年大帅遣散众人,你们便皆没了消息。各舵的聚点大都人去楼空,已然破败,唯有安乐阁留存至今……故也难怪你能寻来,说吧,是为何事?” 上官云阙却是先不答,而是捏着兰花指凑过去,道:“我呀,这些年实际上也早与组织脱离联系了,你还记得阳叔子不?他建了一山庄,收养了两个小孩,我就在替他照顾孩子,收点辛苦钱过活……” “阳叔子?”一旁,梁知惊声询问:“青莲剑歌天立星?那位自创剑式‘惊鸿’的前辈,现也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人家呀,每日修习医术,养了两个小娃娃,日子可是逍遥自在的很呢。”上官云阙笑道。 桌边,段成天却是闻声长叹,羡慕道:“我虽与天立星交情不深,却能在多年后闻及故人逍遥,当为幸事。” “谁说不是呢?” 上官云阙见话题已被岔开,便立即喋喋不休的开始诉说这些年的不易来,却绝口不提大帅袁天罡与此行的目的。 末了,他便翘着指尖朝段成天坐近了些,道:“阳叔子那养不起我了,这不,就想着能不能碰运气寻到以前的同僚,拉我一把。果不其然,还是你们洛阳分舵这安乐阁家大业大,啧啧啧,方才那场面,日进斗金恐怕都不为过吧?老哥哥,收容我如何?” 段成天默默听过,而后咧嘴憨厚一笑,“我只是个送豆腐的,今天晚上留在这只是顺便帮忙看看大门,恐怕不能做主。” 上官云阙瞪大了眼,然后下意识看向梁知。 后者摆了摆手,依还是一脸严肃:“我也只是这安乐阁一个管护卫的,做不了这个主。” “护卫可以啊,你瞅瞅,我这实力难道当不了一个护卫?”上官云阙干咳道:“再不济,跟着老段送豆腐也成。” 段成天与梁知对视了一眼,而后苦笑了下。 “天巧星,你试探了这么久,有什么需求不妨直言。” 上官云阙梗了一下,继而步子倒退,隐隐守在了门口,以方便自己可以随时溜走。 他清了清嗓子,在两人的注视中,低声询问道:“你们,没有投梁吧?” “自是没有。” 听见两人肯定的答复,他便倏的松了一口气,而后坐了过去,嘴唇颇干的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方才非是我在胡搅蛮缠,我这次可是奉了大帅的命令,要带那个天暗星萧砚回去。谁曾想走到半路,就听见他投梁了!若是走漏了风声,保不准他就先逃了。” 他狠狠灌了一口茶,模糊不清道:“待会,泥们要绑住我,纳下他。” 段成天犹豫了下,而后挠了挠圆圆的脑袋,道:“不瞒你说,这座安乐阁的主人,就是萧砚。” 上官云阙眼睛一愣,还未咽下的茶哽在了口中,继而一口喷出。 后边,梁知拎着一根绳子悄悄摸来,而后,趁他不备,一把绑住。 “天暗星说,后面他自会寻大帅解释。” “天巧星,今夜,你需得委屈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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