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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崩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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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今天这一段不愉快的交谈,我也没和于琛多说几句话,他似乎也没有刻意躲着我,还是整日和以前一样。我考虑再三,觉得当下如果想知道这些古怪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必须再去找一趟库兰波。 来庙里的第二天,我又敲响了库兰波的房门,好在他现在正在休息,并没有诵经。库兰波见我过来,很热情地将我招呼进来,对我说:“贵客昨日休息的可好?敝寺条件简陋,希望贵客能多多包涵。” “长老客气了,我这人不挑,这次来找您,是想问问您昨天没有说完的事情。”我说道。 库兰波好像猜到了我会这么说,又给我倒了一杯清茶,请我坐下,说道:“这件事情,是我父亲那时发生的,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虽然有些事情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当时族内发生了很严重的骚乱,这我记得很清楚。” 库兰波的父亲叫扎拜西纳子,也就是喀赞十四世大长老。 一代喀赞的位置要传承很长的时间,也就是说,从孩子刚出生几年后开始,喀赞之位就已经空下来了,但是把整个基里密里交给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在庙里会有一个职位专门负责小喀赞的日常起居和事务培养,这个人被称为“赖木”。特别有意思的是,扎拜西纳子的赖木可以说在众多赖木之中是一个分水岭,要说原因,需要追溯到基里密里人的文化体系。 扎布多文明因为某些原因,原本存留下的文明分支已经全部消失,只有基里密里这一支存在着。但是基里密里人里面有着很多的不同族人,其中有一部分甚至是当年奈陀吉攻打部落留下的战俘,他们也慢慢被基里密里所接受。在这其中,有一个非常大的族群,他们叫十皇一族,这些人和基里密里人的数量几乎相差无几。所以早在前几世喀赞的时候,十皇一族就一直担任着鲁格祭司的职位,辅佐喀赞管理。 这种平衡其实已经维持很久了,直到喀赞十三世,出现了一些很严重的问题。 喀赞十三世并非扎拜西纳子的父亲,当时的喀赞由西纳子的叔父担任,因为十皇一族在早期与基里密里并不和,他们是由于自己的部落被奈陀吉所摧毁,才被迫加入了基里密里人。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其实奈陀吉把十皇一族赖以生存的土地毁灭,存为己用,这本身就让他们在心底对基里密里人结下了梁子,虽然多少年来,基里密里让他们担任鲁格祭司并没有亏待他们,但是毕竟这只是掩饰战争给他们带来的痛苦罢了。 所以,喀赞十三世与当时担任鲁格的十皇人更新了律法,决定十皇一族也可以担任喀赞的位置,此举一出,很多人都不同意,很大一部分都是基里密里人,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喀赞十三世的儿子。 这直接关系到他们能不能继续传承喀赞这个位置,喀赞十三世的儿子叫端詹托格,性格狂妄而且心狠手辣,当时的喀赞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儿子是这么个德行,所以才担心如果让他来继承这个位置,势必会搅得基里密里乱成一锅粥,干脆就让当时鲁格的儿子十皇浔臣当上了这个喀赞。 端詹得知这个消息,自然是怒中火烧,但由于他的父亲下达的命令就代表整个基里密里,他一直找不到机会把十皇浔臣挤下来,一直等着这个机会,等了好多年。 听到这儿,我大概猜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其实历史上像这样争夺权位而发生的惨案并不在少数,只是端詹的统治欲望太强,他渴望权利,对于他来说,当上了喀赞,其实就相当于控制了整个基里密里,他的目的是将外族人全部驱逐,建造一个只有基里密里人的玛果真庙。 十皇浔臣在位期间,基里密里的各种事务都被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他为人忠厚,热心友善,巴托们十分爱戴他。这一切端詹都看在眼里,所以,他知道如果十皇浔臣不死,他永远当不上这个喀赞。就这样,端詹萌生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当时十皇浔臣的儿子已经马上要出生,但是由于庙内事务繁琐,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照顾自己的妻子,虽然喀赞十三世曾告诉过十皇浔臣不要相信端詹,此人戾气极重,有可能会报复他。但十皇浔臣心底善良,而且他的心愿就是十皇一族能与基里密里人和平相处。所以,他让端詹去照顾自己妻子的生活,只需要每天为自己妻子送饭打水即可,并承诺让他共同和自己治理基里密里。 端詹报复欲膨胀,他根本不信十皇浔臣的话,而且他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对十皇加入基里密里的人,所以,他违背祖训,偷偷潜入玛果真庙的密室,得知了原来基里密里创始之初,族内就有三大禁术,是为了抵御外敌时迫不得已之下才可使用的。 其中一种,叫做损魂汤,此药极毒,只要喝下,半日必亡,而且没有任何的挽回手段。 悲剧很快就发生了,由于这种药方无色无味,难以分辨,况且十皇一族对于基里密里的禁术丝毫不知,所以当天端詹将此药下在水里的时候,十皇夫妻并不知。 十皇子当晚为妻子煎药,用了掺了毒方的水,当时喝下什么感觉都没有,但等第二天醒来,十皇浔臣发现妻子已经回天乏术。端詹趁机攒动巴托,告诉大家此人恶毒至极,亲手下药杀死自己的妻子,为的是不想让她拖累自己,这种人难当喀赞大任,按照族内旧规,当属行刑以平民愤。虽然很多人觉得这不一定是十皇浔臣所为,毕竟他对巴托们都无微不至,怎么会对自己妻子如此残忍,但端詹巧舌如簧,很多人都听了他的蛊惑,再加上族内本身有一部分人对于十皇一族持中立态度,所以,很快就出现了他的一大批拥护者。 基里密里自古忠贞,对于一些不问家事,对妻子丈夫不忠不敬的人痛恨至极,听端詹这么一说,又因为他是上一个长老的亲儿子,巴托们亲手把十皇浔臣推上了处刑台。 说来奇怪,十皇浔臣死后,巴托们鉴于其生前对于他们十分照顾,还是破例将其和喀赞十三世葬在了一起,当他们打算去处理十皇浔臣的妻子尸体时,他们居然惊奇地发现,此人肚中居然还有微弱的胎动迹象,巴托们连忙破开腹腔,发现这胎中的婴儿居然安然无恙。 因为此时端詹已经成了大长老,所以巴托们打算将此婴儿交给他处理,但当时的恭从祭司正是西纳子的父亲,他认为是无主神让这个孩子活了下来,便主动决定留下这孩子,没向端詹言说。 巴托们都知道这是违反规定的,其中有一个巴托还是将此事告知了端詹。端詹听后虽然惊讶,但因为他当时做此事时并无一人知晓,所以他也没讲这个十皇一族最后的子嗣当回事。 那之后,这个孩子便由西纳子的父亲一直照看着,直到他慢慢长大,西纳子给这个孩子取名十皇廉风。 因为自己父亲的死因并不清楚,十皇廉风一直对此抱有怀疑态度,而西纳子为了不让他得知十皇浔臣是被众人推上的处刑台,骗他说是患病而死,他母亲则是难产而死。现在看来,如果那个孩子是我,这种鬼话恐怕我也不会相信。 事情发生转机是在端詹年事已高之后,他知道自己没有儿女,无人可担任喀赞一职,虽然他很想抱着这个位置不撒手,但他没有长生不老药,终归要入土,所以无奈之下,只好让恭从祭司的儿子担任这个职位,也就是扎拜西纳子。

每个喀赞确定下下一代时,都要进行祭祀仪式,就在举行祭祀仪式的当天,正在像无主神像跪拜的端詹突然口吐鲜血,浑身抽搐,人事不省。当懂医术的巴托前来时,他已经死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既然大喀赞已经去世,那么只能让已经确定下的小扎拜西纳子上任,而赖木就由十皇廉风担任。 没想到的是,就在准备第二次祭祀仪式的时候,十皇廉风居然向众人讲出了当年自己父亲死去的真相,他不仅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就和眼前这群巴托有关系,而且他还得知,就是端詹使用禁术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当然,没人相信他,大多人认为是他在胡编乱造,更有甚者觉得他是在嫉妒扎拜西纳子,想自己当喀赞。十皇廉风对眼前这群基里密里人彻底失望,自己父亲的死与他们的愚昧无知脱不了干系,而端詹的恶行也早随着他的死去深埋地下,无人可知。 西纳子的父亲知道他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虽然不知道十皇廉风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但其父亲的死确实有基里密里人的一份责任,但眼前祭祀仪式在即。他只好取代十皇廉风,成为了自己儿子的赖木,这就是为什么西纳子的赖木是众多赖木中与众不同的。 但十皇廉风的复仇欲望日益增长,他对基里密里人恨之入骨,甚至对这个养他长大的恭从祭司也绝无半点好感,因为十皇一族自古就担任鲁格祭司一位,对于族内的军事工程和兵器建造是专家,为了避免十皇廉风造反,迫于无奈之下,西纳子的父亲将他打入了大牢,除了五年一次的祭祀仪式,都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度过。不过,他可以说是最独特的一个犯人了。 虽然有穿有食,也有供清洁和休息的地方,但十皇廉风多年以来从未放下心中的仇恨,反而愈加强烈,后来西纳子上任,再到现在的库兰波,都没人敢将他放出来,一旦他恢复自由,必会对基里密里实行报复。 “不过,都这么多年了,十皇廉风就算没死也是个老头子了,你们还怕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唉,贵客有所不知。很多人都说他是无主神保护的孩子,和别人不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他居然不老不愚,还是年轻人的模样啊。“ “什么?”我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这怎么可能,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确有这种神人呢。 “话说回来,长老,这事确实不能怪他,当年基里密里人不分青红皂白把人家父亲处死了,换谁都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再况且,你不是说了吗,这十皇一族和基里密里自古就不太和,这么一闹,人家更不可能善罢甘休了。” “都是前世造的孽啊,善恶有报,因果循环,这些东西不可不信啊。”库兰波叹了口气,他似乎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长老,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想不通,就是关于当年端詹下毒的事情。”库兰波看向我,似乎在等我继续说。“当年端詹用禁术毒死了十皇浔臣的妻子,这事是没有目击者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名正言顺地登上喀赞的位置,而且还诬陷十皇浔臣。这事,十皇廉风怎么会知道,他当时还是个腹中的胎儿啊。” “你说的这个事情,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和我的父亲也很奇怪,因为这是十皇廉风亲口所说,至于是真是假,我们也无从考究啊。” 就算十皇廉风是什么所谓奈陀吉保护的人,那他也不可能知晓过去的事情,这人还真成神了?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在撒谎,其真实目的就和故事中的端詹一样,也是对喀赞之位有着觊觎之心? 我看了看手机,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自从来了庙里,没有能充电的地方,手机已经马上要关机了,想到这儿,我给大舌头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店里帮我看着店,如果有人打座机就告诉那人我出差了。 我不好意思再叨扰库兰波,只好出了房间,看着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唯有周围的房檐上挂着不计其数的油灯,我心中感慨万千。不过,到现在我还有一件事不能理解,库兰波曾告诉我他有事有求于我,但我并没有从这个故事里听出他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难道他是让我去劝十皇廉风? “听完了?感觉如何?”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戴着一只黑色墨镜,是于琛。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可千万离我远点,不然我这扫把星到时候再把您给搭进去。”我白了他一眼,打算回房间睡觉。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十皇廉风会知道当年下毒的事情?” “你知道?”我停下了脚步,问他道。 “库兰波有没有告诉你,他的父亲扎拜西纳子曾接待过一个人?” “没有,都这么晚了,我也没有继续好打扰人家,这庙盖的这么隐蔽,你要说接待人,估计是迷路的旅人罢了。再说,西纳子接待的人,和十皇廉风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大了去了。”于琛笑了起来,他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想法,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只是在故意吊我胃口。 “我猜,当年那个人来过玛果真庙,而且正是他告诉十皇廉风,当年端詹托格下毒的事情。” “你在这和我编故事呢?西纳子接待的人一定是外来人,一个外来人怎么会知道庙里一个没有目击证人的案子是怎么回事,我看你是想当侦探想疯了,在这给我编故事听呢。得得得,您就慢慢编着,我先回去睡觉了。” “过了这么多年,十皇廉风还能容颜不老,你觉得这真是那个什么所谓的无主之神在保佑他?还是你真的觉得,他生下来就是神仙?我可以告诉你,他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只不过当年接触他的那个人,来头可不小。” 我盯着于琛,看不出他墨镜下的眼神是怎样的,但我总感觉,他并不像在说谎。 “行,那你说说当年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是什么神圣,能知道端詹下毒的事情。”我问道。 于琛却卖起了关子,转头像反方向走了,临走对我甩下一句:“明天,和我一起来库兰波家,他会告诉你的。” 又是和昨天一样的桥段,他越来越喜欢当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了,似乎吊我胃口很符合他的口味,我暗自骂了他一声,愤愤地回到屋子,觉得事情越来越离谱了。现在不仅被牵着鼻子走,而且好像所有人都有事情瞒着我,包括阿尘。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渐渐熄灭的一盏盏油灯,心中五味杂陈。库兰波说的那句话,善恶有报,因果循环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间,如果也能出现这么一个人来指点我,或许我就能帮大哥报仇,帮他调查清楚这一切。但可惜,我拿着的这份剧本,注定了我一个人踽踽独行,形单影只,能靠得住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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