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场大葬(1 / 1)
回到风云武馆,一进门陆沉就看到林云英正在练武。 不过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同。 只见小姑娘左手抓着一柄短剑,右手却握着一把石灰。 “嘿呀!” 石灰一洒,短剑紧随其后如电光一般刺出,从速度和力道来看,小姑娘从昨天到现在恐怕就只练了这一招。 “陆大哥!” 见陆沉走进来,林云英当即收起短剑,一脸笑容地跑来。 陆沉则是有些无奈:“先扔石灰,再搞偷袭,玩这种阴招....丫头,我不记得把你培养成这个样子啊。” “这样是走不远的。” 面对陆沉的说教,小姑娘撅了撅嘴:“但是这样走得快呀。” 与此同时,云婉容也走了进来,微笑道:“倒也不能全怪她,是我没有教她武功,她才只能练这个。” “为什么不教?”陆沉眼神不善。 他可是付了钱的! “她体质特殊,不能随便乱传功法。” 云婉容解释道:“普通武功修的都是内力。而内力是需要年月积攒的,给她修了就是浪费她的资质。” “像她这样的天纵奇才,最好的培养方法是送回宗门,修炼那些真武层次的法门,那样她才有希望跨过化劲门槛,成为抱丹境的武圣,甚至日后成为打破虚空,见神不坏的人仙都有一线希望。” “真武法门?”陆沉抓住了云婉容口中的关键:“和寻常武功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着呢。” 云婉容骄傲地笑了笑:“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寻常武功练出来的是内力,而真武法门练出来的是真气!” “而真气,是抱丹武圣的敲门砖!” “如果没有真武法门,就算你的武功再高也没用,无法返本溯源,抱丹凝意,一辈子最多也就化劲。” 说到这里,云婉容的脸上又闪过了遗憾之色:“可惜真武法门的修炼难度太高,非体质特殊者不能修炼。甚至就算是特殊体质,也只能修炼与之相合的真武法门。而且还必须要从小开始修行。” “一旦练了普通法门,就会污了体质。” “到那时除非废掉武功重修,否则一样是无缘抱丹。” “不过这些和我们也没有关系就是了。毕竟我们这样的凡人本就无缘抱丹,倒也不用太过计较这些。” 说完,云婉容又看了看陆沉,发现他神色淡然,即便知道前路已断也没有半点颓然,不禁暗中点头。 倒是个心性坚毅的。 当初自己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可是差点连练武的心思都绝了,陆沉有这份心性,未来说不定有望化劲。 云婉容在心中暗自佩服。 殊不知陆沉其实完全没有将她的话当回事,毕竟他陆某人能有今日修为,全靠妖魔朋友的肝胆相照。 没有它们的资助,他陆某人就不会有今天。 换而言之,只要有妖魔愿意为他两肋插刀,境界这方面就不用他操心。 “.......” 想到这里,陆沉让小姑娘先进屋休息,随后走到院子的角落,抽出腰间长刀,捡起一块磨刀石便开始细细地打磨了起来。 “怎么?心气不平?” 云婉容见状也走了过来,叹息道:“还在为下元县的事情纠结?想开点吧,这里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陆沉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们做错了。” “我当然知道!”云婉容咬牙道:“你怎么还不明白?眼下县城的处境已经是我们争取的最好结果了!” “杀了妖魔,全城都要饿死。” “委曲求全,只死几个灾民。” “我们已经尽可能救下更多的人了.....想要破局,只有等朝廷的赈灾粮发下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陆沉闻言一脸诧异:“谁说灾民的事情了?” “.....什么?” “我在说我们自己的安危。” 说到这里,只见陆沉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道:“对妖魔来说,我们这种武者肯定比凡人更好吃。” “它们能吃凡人,就会想着吃我们。” 陆沉有条不紊地分析道:“之所以现在不动手,表面上是忌惮典狱司和风云剑庐,实际上应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拿下你们。而如果它有足够的实力让你逃不走,又能毁尸灭迹,怎会不敢动手?” “那么妖魔又是如何增长实力的?” “.......”云婉容没有回答。 “吃人。”陆沉说出了答案:“妖魔吃的人越多,实力就越强,所以纵容妖魔吞吃灾民等于慢性自杀。” “养虎为患,这才是你们做错的地方。” “那有什么办法!” 云婉容再也维持不住先前的姿态,声音忍不住拉高:“城里这么多人要养活,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神仙肉难道是一群妖魔制作的?” “呃,那倒不是....” “既然如此。”陆沉结束磨刀,站起身子:“只要留下制作神仙肉的妖魔,剩下的全杀掉也没关系吧?” 言谈间已是日落西山,逢魔之时。 城南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结了一层寒霜,森然的白气蔓延开来,白气中只见一道道身影若隐若现。 “哗哗——” 白气渐渐变得浓郁,白气中的人影却愈发清晰,赫然是一个個活灵活现的纸人,高举着手里的殡幡,吹着唢呐撒着纸钱,中间还簇拥着一座巨大的棺材,仿佛真的是从阴曹地府里走出的一般。 阴兵借道,阎王出行! 入目所见尽是宛若雪花一般漫天泼洒的纸钱纸车,纸牛纸马,仿佛这城里即将举行一场隆重的大葬。 偌大的城南,此刻则是房屋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灾民们透过窗户,惊恐地看着浩大的纸人队伍,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阴司的大人们来了.....” 其中一间房屋里,一位妇人颤抖着拿起了一盆法钱。 “我得多烧点,这样当家的才能在地府里享福....” 妇人一边低声喃喃,一边试图点燃盆里的法钱,可擦了几次火都没点着,一双手更是止不住地颤抖。 “享福....当家的....” 咣当一声,木盆落地,法钱洒了一地。 妇人扑倒在了昏阙的男人身上,嘴巴开了又合,红肿的眼睛再次渗出泪水,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其实谁又不知道呢? 别的地方都没有什么阴司鬼差索命的说法,偏偏这里有?还什么第一天带走魂魄,第二头带走身子,连埋都不给埋? 大家都清楚,只是不敢说,于是就化作了莫名的忌讳。 城中三大忌,忌夜游。 妇人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过去的孩子,咬着牙,将嘴里的猩甜咽下,发出一阵绝望无力的呜咽声。 “呜呜呜.....”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一切。 破碎的木门飞掠而出,稳稳地拦在了纸人前行的道路上,在万籁俱寂的街道上犹如黄钟大吕般刺耳。 紧接着,一只鞋子从屋中踏出,打破禁忌,稳稳地踩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武馆内,云婉容樱唇微张,手欲抬又止。 武馆外,陆沉持刀跨步,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一众妖魔。 形单影只,脚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