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美相公的假身世（二）（1 / 1）
卯时至，衙门点卯时，云河县县衙之内今日未有点卯，一应捕快随云河县县令与陆同知至牢狱，州府衙役捕快把守囚车，县衙捕快押飞天遁入囚车，只待景琛和云冠玉归来，即可出发押解杀人凶手回西巷府。 一日早间，县衙里头已为押解飞天遁忙活，而景琛和云冠玉这两人，昨夜里审讯飞天遁后至关押冷泠的后堂堂屋再半宿，今晨天刚放亮，景琛携云冠玉带冷泠离开，尚未曾归。 金橘光芒自地平线下绚烂，秋晖渐渐升起斜空，云卷云舒，晴空潋滟。 云河县外，田庄之地，两匹不属于田庄上能有的黝黑骏马栓着庄前树桩上，为来往佃户所瞧见，皆多眼好几眼，而后凑了一起三两语说叨可是有大人物来了他们这田庄上。 “自打言家出事，言家田庄由官府外租给咱们这些佃户，这庄子上可就再没个大人物来，今儿这来着什么大人物，莫非与那瞎眼老妪有关。” 心中有好奇，一个个扛着锄头凑去田庄最里头，走到门外还未探出个究竟来，为门外一庄稼汉子催促离开。 汉子黝黑脸上藏不住事，只那凝重表情，前来佃户一个个忙忙离开，没敢有胆子再多眼好奇，瞧汉子神情，莫不是衙门里头又来问话了。 三月前衙门里头捕快凶神恶煞前来，抓走好多言家仆从佃户，就一个瞎眼老妪可怜，州府大人问过话后没有押了牢狱中，唯一一个言家仆从里头没被逮进牢房里的苦命老妪。 现今又出一起少女谋杀案，瞎眼老欧这唯一一个言家仆从又岂能不问话。 “袁娘子，可是老仆家小郎君回来了，在哪？小郎君在哪？老天开眼，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小郎君可以回家了，阿婆喜啊！阿婆喜啊！” 田庄最里头，瞎眼老妪凭感觉摸上冷泠的手，枯木般糙手紧紧握住，老泪自那凹陷极深的干瘪脸颊滑落。 激动过甚，瞎眼老妪另一手摸向冷泠身旁，想知道她家小郎君在哪里。 站至冷泠身后和景琛一起的云冠玉，眉间有化不开的陌生，却还是上前一步伸出手，让瞎眼老妪摸到他臂膀，只是未曾有开口言说只字片语。 “小郎君……小郎君……真是小郎君回来了吗？” 再激动之余，瞎眼老妪完全松开冷泠，身躯颤抖，脚步蹒跚至云冠玉身前，干瘪发黑的双手只是摸着云冠玉的手臂，上下来回不停摸着。 “小郎君，是小郎君吗？” 云冠玉面上虽依旧乃他端雅神情，然其眉宇间那抹难舒展，他终究难知老妪乃何人，景琛带他和冷泠来此以寻他身世，然云冠玉无有半分记忆可忆起，哪怕零星的记忆断片。 “婆婆，是小郎君回来了，只是途中出了点意外，衙门大人需确定小郎君身份，婆婆可有证实小郎君身份之物让衙门大人一观，已免认错人。” 冷泠手脚未曾再绑起，见瞎眼老妪还激动难以平复心绪，她上前扶住老妪粗糙手臂，搀扶她先坐炕上，先证实了小郎君身份，再叙旧不迟。 冷泠将他们途中遭遇意外道之老妪，得知言家大郎被查为官府斩杀，言家小郎才随镖局离开瑚州回来云州云河县祭祖，不想途中遭遇变故，身份路引皆丢失，无法返回家乡，只得寻上衙门求助，以证实身份。 “有……有……老婆子这就找着来。” 听之自家小郎君身份难明，若无法证实，恐有牢狱之灾，瞎眼老妪忙慌慌摸索过炕沿边，摸了炕上老旧漆黑木箱，仔细压在自己为数不多几件麻衣下一个木匣子，匣内之物，一副少儿画像，卷轴已然摩挲陈旧，画像为老妪保存仔细，完好无损。 画中少儿眉眼稚气，轮廓比之现在亦显稚嫩，然其五官并无有多大变化，从小看到老，只一眼即可瞧之，画中少儿正乃云冠玉少儿时样貌。
虽一眼即可瞧之，景琛还是上前拿过画像，仔细端量，方才问话老妪： “阿婆，你家小郎君身上可有何特征？” 有冷泠暗中跟踪在前，今只如此一副画像，景琛自不会轻易就信之。 “回官爷，老仆家小郎君左眼角有着一颗小痣，小小一滴像极眼泪，老仆家夫人每每还总打趣小郎君长大后遇着良人，定是一个钟情的郎君。” 再摸索拉住云冠玉手臂，瞎眼老妪眼盲心未瞎，她如何能不记着小郎君身上特征，她怎样都不会忘记。 云冠玉左眼角那颗小黑痣，小小一滴确似眼泪，往常未曾有特别注意，此刻老妪言之，景琛仔细瞧来一眼，确实与老妪形容无有差别在，心底压起的一口气，一下感觉松散。 景琛最不愿见便乃自己义妹被云冠玉伤及。 以云槿姝对云冠玉喜好，若云冠玉乃别有用心之人，云槿姝必定受伤。 在景琛查知袁威镖局子非子乃女儿身，又确有另一子，他加急赶往云河县，半道之际又撞见冷泠，便一路跟踪至云河县言宅，晓知此子乃四年前杀父后撞墙自戕于云河县县衙牢狱中言家小郎，丢于乱葬岗未曾断气为袁家镖头所救，认为义子。 冷泠那时也发觉景琛暗中跟踪她，知晓了言家小郎身份，一时面色变之，两人便于言宅之内再番大打出手。 景琛虽赢冷泠一招半式，然想要将其拿住非易事，景琛便报出他乃是官府中人，望冷泠能够束手就擒，她一人之力何抵官府之力，若言家小郎活之，上报官府搜找为最好。 但冷泠不信景琛，不敌之际再次逃走，这次景琛追着上去，一追一日半夜过，在云河县外林中还是被冷泠甩开，景琛便再至言宅，便撞见有人在言宅祠堂之内自戕，景琛刚阻止拿住此人，冷泠再潜入言宅。 景琛一路跟踪冷泠至言宅，已然知她所找公子乃言家小郎，冷泠自不会让她要找公子再回言宅，若公子活着前来，她潜入附近等待可及时带走公子，没料及景琛在言宅守株待兔，她所见早间时去往云河县县衙那道青墨衣袍身影乃一个幌子。 冷泠晓得自己被景琛算计，再次与景琛大打出手，这一打，便为云冠玉查案撞见，冷泠见之云冠玉之后反应，景琛数次难以让其束手就擒，只瞧见云冠玉，冷泠便束手就擒任由景琛拿下，景琛对于云冠玉身份猜测便大半已肯定他就乃言家小郎。 虽大半肯定，但还须对质，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是真言家小郎，还是假言家小郎，还需证实真假。 虽景琛心底已自己有八分肯定云冠玉之身份，但他之谨慎不允许他只因为已肯定便就此不再继续查证。 此前怀疑冷泠出现那一应反应蹊跷，即便查之袁威镖局子非子乃女儿身，另有一子与云冠玉年龄相仿，也没有打消景琛怀疑之心，直至得知那一子乃言家小郎，景琛方不疑有他，言家发生之事，言家大郎犯下多宗惨绝人寰大案，若乃有心之人，如何也不会寻得这样身份来。 其兄涉及多宗命案，杀害无辜少女数名，自己又背杀父罪名四载余，且自言家大郎被处决，言家家财充公，言家小郎这样一个身份并无半点好处，即便还清白，也会为街坊邻里背地里嚼舌根，无法立足家乡。 现在确定云冠玉便乃是言家小郎，景琛便可放松一口气，虽言家大郎曾犯下多宗少女谋杀案，言家小郎是否无辜有待再查，但至少清楚云冠玉底细，即便继续留着云槿姝身边，他若有何歪心思，亦可随时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