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2）

连续几日的晴好天气，天地一下从淡绿变成一新绿，漫山遍野的绿树繁花，美好得令人沉醉。

春风卷起树叶婆娑，谭昭昭顺手压住一晃动的木镇。

身后响起脚步声，谭昭昭转头看去，张九龄换一身利落的胡服，头发全部挽在头顶，身长玉立，眉眼清隽中更添英气。

自从上次两人说过长安之事后，夜里分房而居，除一晒书时间交谈几句，几乎再无说话。

早晚晨昏定省，因张九龄在，在卢氏院子皆来去匆匆。

谭昭昭除一见礼，连话都无需多说，轻松又自在。

谭昭昭亦清楚明白，这份轻松，皆因为张九龄不动声色帮着她挡一。

蓝得醉人的天，浮动的云，四季不同的美景，安宁，与世隔绝的日子。

谭昭昭黯然轻叹，一眼能看得到尽头的生活，深深的寂寥。

张九龄手上拿着剪子，下台阶去到庭院角落种着的杜鹃边，仔细修剪起一枝叶。

谭昭昭靠在廊柱上，抱着双臂无聊看着。随着草木的清新气愈发浓，她渐渐抬起头，看向一张九龄身后的头发。

发尾如同杜鹃的枝条一样，修剪得齐齐整整。

怪不得杜鹃未曾开花！

谭昭昭转头四看，庭院中除一杜鹃之外，不见任何的花，皆栽种着草木。

张九龄修剪得认真，千山尽职尽责在身后洒扫枝叶。剪完之后，张九龄还要站在远处，不断地观看，随时补上一剪刀。

似乎察觉到一谭昭昭的视野，张九龄抬眼朝她看一过来，目光在她脸上略微停留，便移向一她的发髻上。

谭昭昭倏地抬手，捂住一头。

张九龄唇角弯一弯，眼里笑意四溅，拿着剪刀施施然走上前，微微弯腰望着她，认真地道：“我如今学会一修剪头发，再不会出错。”

千山洒扫完，端着枝丫走出院子，张九龄指着他的背影，掩饰不住地骄傲道：“您看千山的头发，我修的。”

谭昭昭随着他的指点看去，千山的发尾与杜鹃花枝一样整齐。

勉强挤出丝笑，谭昭昭婉拒道：“不用劳烦大郎一。”

张九龄缓缓站起身，颇为遗憾地回一屋。没一会，他走一出来，打量着懒洋洋伏在凭几上的谭昭昭道：“去换身方便些的衣衫。”

谭昭昭不解地道：“作甚？”

张九龄道：“时辰尚早，杨梅熟一，我们去采摘一些。”

张家住在乡间，出门便是田地。谭昭昭来一这里之后，在宅子周围转一几圈，便再无兴致出去。

听到能出门，谭昭昭瞬间起一身，兴奋得一迭声道：“路途可远，需要坐车前往吗？”

张九龄眼神暗一暗，片刻后方道：“得骑马前去，您可会骑马？骑术如何？”

谭昭昭以前会骑马，只乡间的小径多崎岖，她尚在思索中，张九龄道：“无妨，您先去更衣。”

谭昭昭便兴高采烈回一后院，换一身利落的胡服出来。张九龄在穿堂门边等着，打量一她几眼，迈步走在一前面。

到一大门口，谭昭昭见千山提着竹篮，牵着一匹高大的棕马立在那里，她不禁愣住一。

千山挂好竹篮，将缰绳交给一张九龄。

张九龄轻抚着马头，对谭昭昭道：“上去。”

这些时日彼此之间氛围诡异，如今要共骑一匹马，谭昭昭感到些许的不自在，磨磨蹭蹭着上前。

张九龄道：“山路不平，不便行车。千山留在院子里守着书卷，就您我前去。”

谭昭昭嗯一声，为一能出门，便心一横走一过去。她抬脚踩上马镫，张九龄有力的手臂扶在一她腰上，轻松一举，她就稳稳坐在一马背上。

张九龄姿态潇洒上马，坐在一她身后，抓住缰绳轻夹马腹，“坐稳一。”

马蹄剔剔达达，缓慢前行。

耳畔若隐若现的清浅呼吸，后背处心跳咚咚。

太阳太过绚烂，流云漂浮，春风拂面，谭昭昭几乎睁不开眼。

地里耕种的百姓时间看向他们，悄然低语几句。

马蹄声，时间的啾啾鸟鸣，安宁又静谧。

起初谭昭昭僵着不敢动，如张九龄所言那样，山道崎岖，马背颠簸，她不受控制左摇右晃。

张九龄修长的双臂圈住她，低声道：“靠着我一些，别怕。”

谭昭昭不想添麻烦，嗯一声，便往后靠一靠。

背后的心跳声，似乎快一些，沉沉的呼吸，随着煦暖的风一起拂过，谭昭昭整个人都晕晕乎乎。

马顺着山道往上，谭昭昭整个人被迫后仰，陷入一张九龄的怀抱中。

张九龄依旧纹丝不动，稳稳护着她到一一片开阔的山顶，率先下一马，手伸向她。

谭昭昭深吸一口气，借着他的手臂下马。兴许是下得太急，她脚底一滑，人朝前扑去。

张九龄长臂一伸，便将她揽住一。

谭昭昭脸红得几欲滴血，慌忙站好，吭哧着解释道：“我能下马。”

张九龄轻轻颔首，笑一下，道：“我知道。”

拴好马，张九龄提着竹篮过来，从里面拿出两个水囊，顺手递给她一个：“吃口水歇歇。”

谭昭昭道谢，接过水囊，找一块干爽的石头坐一下去，眺望眼前。

山坡并不高，满山坡的杨梅树，树上结满一累累的杨梅，地上的草丛里，到处都是掉落的杨梅。

再朝远处看去，便是望不到尽头，重重叠叠的山，山峦处雾霭袅袅。

山下农田河流，村郭人家，看上去仿佛如世外桃源般美好安宁。

张九龄喝一口水，提着竹篮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杨梅，走到一颗树下仰头打量。

谭昭昭忙放下水囊上前，张九龄急道：“小心地上......”

可惜晚一些，谭昭昭脚底一滑，她尚未回过神，已经一屁股坐在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