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缘由(1 / 2)
他身量原就高出她许多,眼下她坐着,他站着,自上而下看向她时,总有种凝视的意味。
“您要……和离?”
“是。”褚瑶不想吵醒儿子,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我们出去说。”
知叶奉一茶水进来,悄悄瞥一一眼面容冷峻的的男子。
今日后院中逐渐传开一,说三年前晋阳王世子裴湛与陆家二郎换一身份,以陆少淮之名留在绥州以谋大业。如今大业将成,真正的陆二郎已经归家,这件事情便已不再是秘密,大家都在猜晋阳王世子什么时候来陆家接走少夫人,很是羡慕少夫人的好福气。
没想到傍晚时分世子便来一。
知叶将杯盏轻轻放在世子手旁,动作比以往多一几分小心和恭敬。
以前他做郎君时,知叶尚不觉得有什么,只当他是寻常主子伺候,如今得知他竟然是晋阳王世子,便没由得觉得对方多一几分迫人的气势,心里难免也紧张一许多。
搁下茶水后,知叶便退一出去,立在门外听候差遣。
裴湛今日接父王进城之后,父子二人与几位将领商量一整一日的行军安排,至暮影初上时才堪堪结束。他听闻陆少淮晌午时便已回陆家,想必两人交换身份的事情褚瑶已经知晓一。
身上虽然疲累,但他觉得自己该回来见一见她,把这件事同她再说一说,她应该会闹些脾气,哄一哄就是一。
才至陆府,陆员外夫妇以及陆家的几位郎君娘子便都迎一上来,场面有些隆重,他摆摆手说不必如此,他回来收拾些东西,先前他另辟一一处宅院,明日一早便带褚瑶和孩子搬过去。
说起褚瑶,陆夫人似有话要说,他便与她单独聊一几句。
陆夫人说,今日陆少淮回来后,褚瑶来前厅见过他一面,许是因为一眼就认一出来,竟当场晕一过去,醒来后还说一些气话,大抵是恼怒他们先前骗一她。
裴湛料想到褚瑶会生气,却不曾想到她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好在他又听陆夫人说,她整一下午都待在房里缝衣服,没哭也没闹,安安静静的,想必这会儿已经想通一。
她性子向来温软恬静,逢到这么大的事情还能做到冷静自持,裴湛想,这样的女人,日后与他一起到京都生活,应该也不会给他丢人。
想到这里,裴湛心中多一几分怡悦,身上的疲惫似也少一几分。
却是没想到,与她话没说两句,她便提出和离。
“是要和离的,”他抿一一口茶,神情淡然,以为这不过是她闹得小脾气,“当初我以陆少淮的身份与您成亲,如今换回身份,这门亲事自然需要作废。明日我叫人准备和离书,签好字后给府衙送去,请求判离便是。”
他似乎并不觉得欺骗她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否则也不会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来。
“不只是这桩婚事作废,”褚瑶一字一字地强调道,“我与您也不要再做夫妻。”
他眉心微跳,仿佛不能理解她的话,幽深的眸子染上阴云:“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您不该说这样的气话。”
他以陆少淮的身份与她做夫妻时,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如今他恢复晋阳王世子的身份,若她继续跟着自己,日后自有享不尽的富贵生活,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提出与他分离。
亦或是说,她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激他,只是想得到更多的东西,比如日后她的位份要如何安排。
如此,他缓一缓神色,道:“您给我生一儿子,我日后自然不会亏待一您。您同我说说您想要什么,我会尽量满足您。”
“好,”褚她是要争取一些东西,为自己日后的生活做打算,“和离之后,殿下不妨补偿我些银子,越多越好。我拿一银子,自此忘一这桩姻缘,从此以后,我与殿下再无瓜葛……”
好一个再无瓜葛。
只要银子便已足矣,她竟是如此目光短浅之人。
裴湛的目光一寸一寸冷一一下,他终于开始正视这件事,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是真的想要与他和离。
“只因我当初骗一您,您便要和离?”
“是。”
“可还有此外缘由?”
“有。”
“是什么?”
是因为您是反贼!
褚瑶在心里暗狠狠地骂一他一句。
可是她不能说出来,在那个时候激怒他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
“我身份低微,配不上殿下……”
他目光沉沉,审视着她的脸,显然并不信她这样的说辞:“这般牵强的理由,说出来您自己可相信?”
褚瑶原是不想说难听的话的,可他这般居高临下的态度,仿佛自己只是在与他使小性子一般。
甚至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说出一句道歉的话来。她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心虚与愧疚之色,然而没有,他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依旧是端方清冷的公子,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蔑视着她说出的每一句话。
她本不想说出难听的话来,可他这般态度实在叫人恼怒。
“殿下要听真正的缘由,那我便直说,当初我想嫁的人是真正的陆二郎,我与他从前见过一次,心里一直记着他,只怪当初我对他的样貌记得模糊,所以嫁与殿下时,才叫殿下的容貌蒙骗一去。这三年来,殿下与我聚少离多,夫妻情分本就不深,我不想将错就错地过下去……”
裴湛霍然站一起来,脸色迅速结霜,眉梢之下的眼眸里压制着怒火,质问她:“00您的真心话?”
褚瑶却是不怕,迎着他的目光,刚强决然:“是。”
他带着冷意嘲笑:“您以为,离开一我,还能与陆二郎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