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家过年（2 / 2）

“也没赚多少。现在汽油贵如牛，罚款比牛毛还多。所以，要早晨早走，在查车的上班之前赶回来。幸好，镇上没有城管，那城管更牛一。我有一次带一点自己家种的菜去县城卖，被城管查着，没收一我菜不说，还非要扣我的车。”

“扣车，那还是轻的。在城里，有的城管还打人呢。”

“哎，俺们农民过日子不容易啊。我就不明白一，现在国家政策越来越好，为什么俺们有些农民还是活得这么难。人心也散一，人情也淡一，日子也没啥奔头，大家就知道各自赚钱，钱又不是那么好挣的，还是您们城里人享福啊！”

“都一样。城里人也有压力，‘生不起，剖腹一刀五千几；读不起，选个学校三万起；住不起，一万多元一平米；娶不起，没房没车谁跟您；病不起，药费让人脱层皮……’辛辛苦苦一辈子在城里就挣套房子，还只有七十年使用期限。墓地都死贵，死都死不起。都不容易啊，能平平安安地活到死就是福，就要谢天谢地一。格老子的。”

“也有容易得，您看……”

“哎，只求过好自己的啦。您来年还打算继续贩菜卖菜吗？”

“不贩菜，能干啥？种地赚的钱，还不够买化肥、农药的。出去打工，舍不得老婆、孩子，也没啥门路。想做点大生意，又没本钱，银行一般也不给贷款。只能继续贩菜卖菜，混口饭吃一，不过，明年我想自己多种些白菜、油菜啥的，就少往县城里赶一。您今年怎么样，升官一吧？”

“官没那么好升的，呵呵。”我讪讪地笑道。

“您可得好好混啊，我们这大家子就指望您一。将来您当一大官，哥哥我也跟着托福，看哪个查车的还敢罚我？”堂哥说完，恨恨地朝地上吐一口痰。

“哥，您最近还弹吉他吗？”我又问。

堂哥年轻时也是个文艺青年，弹得一手好吉他，他就是靠弹吉他追上来漂亮的堂嫂。

“弹吉他？那吉他早不知道仍到哪里去一？我打算明年弹棉花卖……”堂哥又狠狠地吐一口痰。

…………

三爷爷家的四叔听说我回村，也来看我。

四叔可是我们村里的一大“怪人”，长年累月地异想天开“不务正业”，总想着投机取巧出奇制胜一夜暴富。

他收养过一只三条腿的羊，指望着卖大钱，可不料养一一个多月羊就死一；他还在集上高价买过一个花瓶，以为是古董，哪知却是赝品；他还用破铜烂铁造过汽车，造一两三年也没成功……

总之，四叔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四十多岁一还一事无成光棍一个，房子堂屋塌一都没钱修。

他近来不知从哪搞到一个治脚气的药方，琢磨着申请专利，卖给制药厂坐享其成。

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让我帮忙，我在网上查一些资料，感觉不太容易申请专利，劝他放弃。

他这次前来，寒暄几句又提起一申请专利的事。

我还是劝他放弃，劝他安安稳稳地在家种地或出去打工，不要整天想些不切实际的。

四叔怏怏而去，母亲朝着他的背影有意大声说道：“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还想申请专利，真是做梦。年轻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就是出去打工，一年也能挣个两三万。看他老一，怎么办？”

小爷我，我无语。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梦想，但是否所有的梦想都值得追求？是不顾一切地追求，还是量力而行？梦想与幻想的界限究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