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争风吃醋(上)(1 / 1)
李遂宁和江如流二人正自饮酒,谈话感慨之间,忽而听到外面一楼传来喧嚣吵嚷声。 二人对视一眼,均有些诧异之色。 要知道,这花满楼的房屋结构都很密实,隔音做得也远远胜于其他花街酒肆。 按理说一楼大厅的嬉笑怒骂等等诸多噪音,是不应该被二楼雅间中的宾客听到,扰了贵客雅兴的。 除非,那声音实在太大也太嘈杂。 李遂宁武道已入大乘,他屏息倾听一刻,旋即蹙起了眉峰,脸上表情青红交加,变幻莫测起来。 江如流见状顿时更加好奇了。 他起身一个箭步推开门窗,想了想决定亲自去听听外面有什么好热闹看。 雅间的房门一打开,外面的吵嚷声登时大了好几倍。 他皱着眉踱步到雅间外的连廊上,探头从二楼看下去,就见下面两伙人对峙,呜呜渣渣互相推搡。 明显一伙儿人势强人多势众,一伙儿势弱只有“小猫三两只”。 不过人少的那伙儿领头的公子却面无惧色,半步不退。 江如流定睛眯眼细细一看,登时笑了。 好嘛,怪不得方才李遂宁一听动静便拉下了脸来。 感情这两伙人中为首的,一位是吏部侍郎柏如松的母家表弟、河东薛氏有名的浪荡纨绔薛松源; 另一位则是工部尚书崔哲的嫡幼子、也就是李遂宁的嫡长姐李遂鸿的小叔子崔月迟。 ——也就是那位“势弱”,身边并没什么帮手的公子。 也怪不得李遂宁坐在里面压根不想出来。 这两位一个是他发妻平阳长公主母族表亲,一个是他大姐夫家的小叔,他若是出来,身份属实尴尬。 更何况在花满楼这种地方见到熟人,以李大公子素来端正的性情,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江如流一脸津津有味的听了好一会儿楼下的“官司”,然后兴冲冲杀回雅间,随手带上房门便道: “果真是红颜祸水啊!你猜怎么着?这两位小祖宗居然也是因为姑娘起了争执!” 李遂宁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这不是废话吗?来到花满楼起争执,不是因为女人,还能是因为什么。” 更何况他有内力傍身,其实听得一清二楚,比江如流听到的还要清晰。 江如流啧啧有声道:“我方才听到他们争执之中,似乎提到了什么‘吴小姐’? 莫非就是日前获罪被抄家斩首、亲眷尽数充入教坊司的西南按察使吴用的独生女儿?” 李遂宁闻言皱眉道: “西南按察使吴用大人?他获罪了?” 江如流闻言当即翻了个白眼,道: “李大公子成日里就知道武刀弄剑,居然连这么轰动昭歌的事都不知?” 李遂宁缓缓摇头,道:“我最近两耳不闻窗外事,确实鲜少出府。 不过,过去我只听闻过吴用似乎在西南是个鼎鼎有名的好官,所辖郡县亦不被雨林山匪侵扰。 他所犯了何事?居然被杀头,还连累妻小没入教坊?” 江如流叹息道:“这大概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罢,过去人人都道吴用是个好官。 可是谁能猜到,这位曾经的西南按察使,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贪官! 听说,他仗着远在西南边陲山高皇帝远,居然勾结雨林山匪,养匪为患。 先是掳劫往来商队,然后再假意平匪有功,实则都是他自导自演的把戏罢了。 若非是有百姓逃出了吴用管辖的虎口,上京告了御状,只怕朝廷还被蒙在鼓里。只是奇怪的是......” 李遂宁抬眼,“只是奇怪什么?” 江如流奇怪道:“只是不知为何,钦差奉旨南下查案时,却并未遇到什么阻碍。 按理说这种‘土皇帝’在自己的地盘上经营了十几年,早已根深蒂固不好动摇才对。 可是吴用却老老实实的,竟随着钦差回了昭歌戴罪。” 李遂宁听到这里不禁皱眉。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冤情或是隐情?” 江如流闻言先是一怔,旋即也一脸费解的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只是看吴用那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的随着钦差回京的气度,很多人都还以为这事儿或许是误会,真的还有转机。 谁知道,吴用人才下了大狱,还未等三司会审,第二日狱中便传来了他畏罪咬舌自尽的消息。 这下陛下自然震怒,当即下旨说即便他人已死了,也要拖出午门,对尸首再次斩首,弃市三日以儆效尤。 而他远在西南的家中亲眷,自然也全部被锁进京中,充入了教坊司。 不过嘛,吴用不爱女色,家中只有一妻一女。 听说吴夫人在得知吴用自尽后便在家中投了缳,所以最终被锁进昭歌的,居然只有吴用的独生女、那位昔日吴家大小姐吴若姝一人。” 李遂宁一脸惊异道:“这事......怎么听起来有些诡异呢? 既然未经三司断罪,那么即便吴用咬舌自尽,照例也不该祸及妻女。” 而且吴用和其夫人的反应,倒不像畏罪自尽,反而像是...... ......被逼死的。 不过,剩下这话他可不敢多说。 毕竟若能逼得西南按察使自尽之人,天下之中寥寥无几,哪一个都是他李家能得罪得起的。 江如流闻言也是叹气,他沉默一瞬,道: “据说那位吴家小姐至今仍然喊冤呢,坚持说自己的父亲持身清明、坦坦荡荡,绝对没有勾结过雨林山匪、暗中霍乱西南的恶行。 只是罢,这事早就在天子那里一锤定音了,据说是证据确凿,没有诬陷,也根本无从翻案了。” 李遂宁静默一瞬,旋即皱眉道: “不过,吴用和其妻女久居西南,又与我大姐的小叔崔月迟、还有柏如松的表弟薛松源又有何干? 薛松源也就罢了,不过是个见色起意的登徒子。 清河崔氏嫡出的小公子崔月迟可绝非浪荡之人,他怎会与其他纨绔争风吃醋到花满楼来?” 江如流听了这话登时笑了,他抬手指着李遂宁道: “不是我说你啊,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亏得你们李家和清河崔氏还有姻亲关系,你居然都不知道吗? ——崔家小公子月迟与那吴家大小姐吴若姝,本来就是订过亲的呀!” “什么?” 这下轮到李遂宁震惊了。 他凝眸沉思片刻,当即摇头道:“不可能罢,我怎么没听说过此事? 更何况若是吴若姝已与清河崔氏定了亲,那便算是清河崔氏的人了。 即便其父吴用获罪,也不会祸连已许亲给别家的外嫁女。” 江如流道:“问题正是出在这里了。他们两家过去只是口头定亲,并未过文书诸礼。 所以不算定亲礼成,便当不得正式的未婚夫妻。 这不,吴用一出了事,他的女儿便被拿了押送入京。 因为没有正式定亲文书,吴小姐便不算外嫁女,仍是吴家女。” 说到这里,江如流叹道: “只是可怜了这对儿本该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才子佳人。 听说自打吴若姝被充入教坊司做了清倌人,崔家小公子便日日都来,处处护着她不被人轻薄欺负。 清河崔氏的家中亲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是崔月迟文心铁骨、一根筋认了死理,就是不肯回家。” 他用下巴点了点门外的方向,继续道: “这不,薛家那一位可是昭歌城中出了名的混不吝! 薛松源仗着河东薛氏家族的势力,和他姑母乃是当今皇后的生母、天子的岳母,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即便是南朝四大士族之一的清河崔氏的公子,若是挡了他一亲芳泽抱美而归的色心,那也是想打就打的。” 方才江如流在连廊上居高而下看的真切,清河崔氏清贵,小公子崔月迟身边并无有人,小厮只有三两人。 而薛松源却呼朋唤友、跟着许多狐朋狗友纨绔子弟一同寻欢作乐。 薛家的随扈家奴自然不敢殴打折辱清河崔氏的贵公子,但是那些围绕讨好薛松源的纨绔子弟们,可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