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伸(1 / 1)
皇帝可以被架空,但很难被彻底架空,充其量是相对于受到了封印。这倒不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导致其不可移除,更多的还是在于复杂性。 宦官专政在人们心中是大权旁落的象征,宦官篡权,满朝文武诸多大臣敢怒不敢言,可一个新上任按理来说没有丝毫实权的皇帝却可以将其处死,轻易做到诸多世家大族们都做不到的事。这种情况有人给出过解释,宦官的一切权力的合法性都来自于皇帝,其他人动不了他,可要是皇帝不认可他,那他的一切权力都会失去合法性,失去效力。 这种解释看起来假大空,解释了个寂寞,但也不至于。法律是人类的诸多伟大发明之一,合法性只是有些不够形象,仅此而已。皇帝要杀专政的宦官,这宦官令人难以置信的无力反抗不排除墙倒众人推的因素,实际上也没有那么抽象。一切抽象的来源还是权力本身相对抽象。 向内深入一层,实际上接触并控制一切的当然完全不是皇帝,当然是各个世家,各地势力。从这个角度来看,真正掌握话语权的是各大势力,诸侯争霸便由此而来。 但拥有权力的当然也不仅仅是掌握资源的那部分人。皇帝下的诸多官员并不来自于各个世家,他们的权力完全来自于皇帝通过的政策带来的合法性,世家可以换个皇帝当做无事发生,这些根基不稳,没有家族的人们的利益使得他们换不得皇帝,真要皇帝让推翻了,他们的职位八成就要被世家夺了去,还大概率没什么好结局,因此,坚定站在皇帝这边的人也是有的。 但这些完全不是重点。这些小问题都是完全可以克服的。并不是皇帝能够拥有实际掌控权的重点。 这个来自于合法性的重点可以简单地解释一下。 最早拥有实权的人们意识到他们不论怎么努力,所能掌控的范围都是有限的。他们所追求的安定环境受制于他们的影响力范围,永远无法如他们所愿。表面联盟多次摧残他们的劳动成果,一次次地把他们的一切努力打回原形。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智人发动了他们的传统艺能,再次吹起了一个牛皮。 这个牛皮勾勒了一个至高首领,利用联盟的信誉搭建起了一片符合他们利益的理想区域。他们的实力因此突飞猛进,暴打周边蛮族,周边蛮族面对这联盟完全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只能节节败退。 这时的他们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自认为只是扶持了一个完全没有实权的傀儡,在体制下,一切还是由他们说了算,他们只用一个骗局就成功地空手套白狼了。 做梦。一切都要付出代价。 他们所创造的对自己而言理想的环境对别的势力来说同样理想。新势力雨后春笋般冒出,立刻威胁到了他们的统治。这些叛军在特定环境的滋养下无论如何都除不尽,反而在无限地变得更加难缠。 于是,随着原有实权实体所生存的空余空间被各种新兴势力完全塞满,再也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这些本该真正拥有实权的势力变得再也没有人能做那个拍板人。 本来是玩笑的法律,现在变成了真正有威压的法宝。大权旁落,原本的傀儡现在变成了真正至高无上的存在。 牛皮这种东西能够带来真正的实惠,当然前提是不能吹爆。不过这种东西自然是吹爆过的。 但就算吹爆了又如何呢?人们尝到了甜头,返回来的程序并不复杂。之后真正具有话语权的人们自立为王,稍加修改,重复鼓起类似的牛皮,之前的好处照样拿。 这里面,这个牛皮就是法律。 于是,只要在牛皮上做些手脚,既得利益者们为了不让牛皮吹破,导致环境变动,使得自己这边出现问题,就不得不保证法律正常实施。因此只要合法,这其中的某个既得利益者甚至可以被合法地抄家,而其友家根本不敢施以援手。 也就是这个原因,文武百官,各大势力都拿专政宦官毫无办法,因为从法律上,宦官直接向皇帝负责,只有皇帝有权杀他。各个势力相互制衡,没人出得了头,这个时候,他们这些内斗不断的家伙们的实权就被皇权分走了。制度不变,他们终究灭不掉皇权。 于是在这种背景下,谁当皇帝至关重要。只有自己家坐在皇位上,才能当环境中那个合法的最大受益者。当逢乱世,世上原本并不争权的诸多王族就这么在周边的推动下出了一大批自称最该继承大统的皇帝。 各大势力寻求合法性,因为法律是武斗不出结果后的文斗。 不过很显然,有的势力并没有真正与周边其他势力抢正统的能力。 消息传开,紧临的另一个皇权政府立刻就发动了宣称,拉出大军压向此地,要清理这边的各种家族,壮大那边的势力。 这边被强迫当皇帝的王族对坐在他面前,面对阴谋结束直接转向正面胁迫的新势力头领他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显得相当麻木,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乱杀他的熟人,比如已经彻底吓坏的那个与他联姻那位 这些家族抢王位的办法很简单,让皇帝的孩子同时是自家的后代。这可以说是最简单,代价最小的和平过渡了。 对于这伪皇帝的要求,他只是无声轻笑。 “你不必发愁这个。我没有女儿能嫁给你。如果需要的话,我甚至知道怎么找回逃走的先王。你不用操心这些,只需助我维持区域,修改一下当地法条即可。” 那伪皇帝一挑眉:“这么说,阁下想必早有办法抵御周边进攻,保住我这里的皇位?” 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必提醒。逼近边境的大军在接到情报后骇然停下,这大批普普通通的修士大军在面前凭空出现的巨大峡谷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他们面前的险要关口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此刻只剩下倒立的钉子一般又瘦又窄的一片片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