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是他(1 / 1)
大月谣第一卷前秦夏海上升明月第一百四十三章是他庆格尔泰醉眼朦胧地从桌子上抬起头,眸光幽深地看了一眼从门边溜出去的嬴抱月的背影。 “大沮渠,您小心点。” 看见他摇摇晃晃爬起来,庆格尔泰身边一个亲兵连忙扶住他。 “喂,你小子,”庆格尔泰一把搂住这名亲兵的肩膀,嘴凑到他耳边,“去把大长老给我叫。” “大长老?” 亲兵愣了愣,庆格尔泰口中的大长老是须卜一族的大巫。因为族长夫人因病没能来给女儿送嫁,特地让大巫离开领地来白狼王庭给乌日娜送上长生天的祝福。 “快去,”庆格尔泰又摇摇晃晃地栽倒在桌子上,手却在桌案下方将一枚金印塞到了亲兵怀里,“就说是我找他。” “这……属下明白。” 亲兵接过金印藏在怀里,偷偷溜出了宴会。 庆格尔泰又将一盏酒灌进嘴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 …… 前面的几轮仪式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除了灯火通明的高台外,草场上其他地方被夜色所笼罩。 嬴抱月独自一人走在黑暗中,周围都是各使团的帐篷。因为各国使节这时候都出去献礼了,帐篷内外没有点多少灯火,只有零星几个快要燃尽的火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帐篷和帐篷之间的空间黑漆漆的,藏着许多视野的死角。 原本走在前面的车居人拐了几个弯,渐渐地就不见了踪影。 嬴抱月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点点的萤火虫从她脚下草叶中飞起,远远能听见远方高台上的歌舞声,但高台背面下的帐篷群却寂静得仿佛在另一个国度。 嬴抱月定了定心神,回忆着之前白天到过的车居人帐篷的位置,一个人向前走去。 但她直直走出三十丈远,车居人的帐篷已经近在眼前,但她还是没看见康丘的人影。 嬴抱月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虽是远远地跟踪,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 就在这时,她后背忽然泛起一股寒意。 就在她看不见的背后,一个男人藏身于一顶帐篷后,正站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 嬴抱月屏住呼吸,缓缓转过身。 在黑暗中她对上了那双湛蓝的眼睛。 男人的身体就像一座山一样高大,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她,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她碾碎。 嬴抱月身体有些僵硬,但她站着不动,只是仰着头定定看着头顶上的那双眼睛。 “是谁让你跟踪我的?” 康丘声音低沉,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面对淳于夜时的那种谦卑,浑身散发的杀气就像黑夜中的猛兽一般危险。 这是一种足以将面前人冻结的,属于高阶修行者的气息。 康丘定定望着的女子,等着她下一刻掉头就跑,或者给自己找理由搪塞,亦或者大声叫卫兵来。 然而都没有。 嬴抱月只是仰着头,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她身上甚至没有浮现丝毫要动用真元的气息,整个人毫无防备地站在他面前。 嬴抱月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 空气中一片死寂,康丘凝望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女子,鬓角渐渐渗出汗珠。 不知名的小虫在他们两人身边鸣叫着,嬴抱月凝视康丘的眼神越来越冷。 夜风吹过,康丘脸上的络腮胡子如野草般胡乱飞舞,康丘却无心去规整。他总觉得下一刻他眼前的女就会抬起手一把揪住他的胡子,将他的脑袋狠狠揪下来。 然后嬴抱月最终什么都没做,她看了一眼他身后不远处的帐篷,“花瓶,你再不去拿行么?” “哦、哦,花瓶。” 康丘愣了一瞬,绕过嬴抱月快步走向车居人的帐篷,就在跨进帐篷的前一瞬,他忍不住回过头,看见嬴抱月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来的位置。 康丘闭了闭双眼,低头跨入帐篷内。 片刻后,他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琉璃花瓶走了出来。 嬴抱月没有回头,康丘抱着花瓶一路走到她面前。 嬴抱月抬眼看了一眼他怀里的花瓶,“的确挺大的。” 哪怕是山海居想找到这般尺寸的花瓶估计都挺费劲的。 康丘抱着花瓶不吭声,嬴抱月站着不动,他踌躇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高台,有些进退两难。 “怎么了?你不是要送花瓶去么?” 嬴抱月在心中叹了口气,抬头望向他,平静道,“你再不过去,赵光估计就要吓死在那了。” 男人抱着花瓶的手一僵,湛蓝色的眼睛定定望着她,连呼吸都忘记了。 “你看我做什么?” 嬴抱月抿了抿唇,淡淡道,“还不快去?那个什么赛罕不是还在上面等你么?” “我……” 男人的唇动了动,目光变得极为复杂。 “我……” 嬴抱月抬眼看着眼前支支吾吾的男人,等着他的回答。 “你……” 男人嘴张了又张,望着面前女子的眼睛,他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全忘了,僵了片刻,他猛憋出来一句。 “你……你别生气。” 这话说的磕磕巴巴毫无底气,配合着男人此时这副高大魁梧的大胡子形象更显得滑稽异常。 然而嬴抱月听见这话愣了愣,心情倏然变得复杂起来。 她的目光落到男人身上,厚重的异域风情的外衣上依稀能看见风沙的痕迹。 嬴抱月垂下视野,轻声道,“我没生气。” “真的?” 男人怀疑地望着她。 嬴抱月在心中叹了口气,她抬起头,望着对方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天阶修行者可以通过调整自己的骨头改变体型和身高,但眼睛的颜色却是无解,哪怕是天阶也无法改变瞳色才对。 这也是她白天第一时间不敢确定他是他的原因。 毕竟古代又没有美瞳。 “哦,你说这个啊,”男人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从指尖凝出一颗水滴,“这是靠水法,我在眼睛表面凝了一层水膜,看上去颜色就变了。” 他瞳仁的颜色和一般人不太相同,有一定的辨识度。如果不能改变眼睛的颜色,那么不管他怎么伪装淳于夜都一定能认出来。 “原来是水法……” 嬴抱月定定望着他,她也是水法者,她很清楚在眼睛上动用水法有多危险。 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来了。 “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来?” 嬴抱月注视着眼前人的双眼,终于唤出了那个名字。 “李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