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七 时间的诅咒1(1 / 1)
瓦卢瓦消失之后,周培毅的耳畔重新响起了舞会的喧嚣,周围的人也再次注意到了这位今日的主宾,来自卡里斯马的贵客。 很快,他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从容地从那些带着渴望眼神的女人边经过,拒绝了她们共舞一曲的邀请,离开了舞池。 这些女人有些确确实实是未婚的贵族小姐,对于乘龙快婿的渴望和家族振兴的重担,让她们非常乐意舍弃自己的个人感情。而另外一些,则看上去更加不怀好意。 婉拒并不能完全阻隔热情,周培毅很清楚,在这场盛宴之中,只有一个地方,只有一个人,可以让他获得清净。 “陛下,实在是一场盛大的舞会,感谢您为我安排如此隆重的欢迎。” 面对特蕾莎女王,周培毅再一次低头颔首,恭敬地行礼。而特蕾莎女王就站在舞池边一个宽敞的场地,身边除了近侍并没有其他人陪伴,似乎就在等待他。 这位美貌的女王,从周培毅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觉得非常熟悉。而现在,周培毅终于可以确认,她与刚刚消失的瓦卢瓦之间,存在着某种奇妙的相似。 而这位女王的声音,也如同夜莺一般悦耳:“看来一场对话,已经结束。” “感谢您特意这样安排,让我在这种场合和那种人不得不见上一面。”周培毅低着头说,“真是有劳您了,陛下。” 特蕾莎女王莞尔一笑,优雅地用手指扶着脸庞,审视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您不必装作恭敬了,特使大人。我们都很清楚,无论对于王权,还是朕本人,您都没有多少敬畏。”女王轻声说,仿佛让世界再次成为了只笼罩着她与周培毅两个人的私人空间,“请您抬起头吧。” 周培毅像是听从指令,又像是终于得以释放身上的枷锁,抬起头,但依然遵照礼仪没有直视女王的双眼。 “您言重了,陛下。”他说,“我多少还是有点尊敬您的。” “有点,只是有点吗?哈哈哈。”特蕾莎女王,完全不像是一位淑女得笑了起来,笑得她腰肢摇晃,花枝乱颤,甚至眼角都挤出了几滴珠泪。 她的双眼如同弯弯的月亮,带着笑意,也带着难得从一位皇族身上所见的真诚,说道:“特使大人,波将金大人,理贝尔先生,或者,您还有什么其他的名字,我不知道的名字。但无论您叫什么,这一句回答,可能是我最近很久很久,听到的第一句可能不是谎言的话语了。” “谎言是蜜糖,真相是刀子。没想到您更喜欢刀刃。” “不不不,特使大人,蜜糖虽甜,却会损坏牙齿。刀刃锋利,却能割除腐肉。”特蕾莎女王重新站直了身子,“但无论如何,您这一点点的尊敬,会让我非常开心。” 她此时此刻没有再用“朕”的自称,可能意味着这场对话不再是女王与特使的交流,而更接近于一场私人的对话。 但周培毅也很清楚,这也极有可能是对方的谈判手段,用这样的方式拉近关系,用亲密的关系再影响周培毅的喜好,阻碍他理性地判断。
所以他决定单刀直入:“您和我刚刚见面的那一位,非常像。” 特蕾莎显然不会回避这个话题:“没错,瓦卢瓦夫人是我的远亲,此时此刻,她在阿斯特里奥的公开身份,是皇族的支脉。” “夫人?她是谁的夫人,还有别的倒霉蛋吗?我看到她的结发表示她新近丧偶,又有一位可怜的贵族为她献出生命了吗?” 特蕾莎女王垂着双眼摇头,微笑着说:“不不不,特使大人,您对她的偏见有些太重了。瓦卢瓦夫人,确实曾经有过一次真实的婚姻,有一位值得尊敬的丈夫,有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 “那得是几百上千年之前的故事了吧!” 特蕾莎稍稍歪过头,颇有些心情愉悦的样子:“没想到您已经深入到如此地步。是您靠着智慧发现了真相,还是那些人不得不向您透露这些呢?” “我有些幸运罢了。”周培毅稍稍抬起头来,“不过,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您。您与他们的联系如此之紧密,您对他们的了解如此之详细,实在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以您的聪明才智,您一定早就能猜到这一点,不是吗?”特蕾莎女王呵呵笑着,反问道,“您认为,我们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周培毅挑起眉毛,再次环视了一圈被某种能量将他包围起来的这个宴会大厅。 “这是个您已经向我提供了答案的问题,特蕾莎陛下。”他说道,“这里是阿斯特里奥的弗兰霍夫宫,弗兰霍夫,是历史上有名的骑士王,也是神教骑士团最初的,也是最伟大的首领。阿斯特里奥的国王,世世代代都应该继承他的权柄,成为骑士团的统领。” “这是世人的误解,至少,我并没有继承那样的权力。” “一个放弃了长生的骑士王,他的后代如何靠着血脉继承统御那些千年怪物的权力?”周培毅说,“除非,这位后代,这位成为了阿斯特里奥国王的人物,不仅仅是骑士王一个人的后代。” 特蕾莎女王的表情,更加入迷了:“没错,没错,特使大人,您果然深思熟虑,聪慧过人。现在,我也能理解为什么大家都如此重视于您。” 她不仅仅是骑士王的后代,不仅仅是阿斯特里奥的女王。事实上,每一代阿斯特里奥的王族,都继承了所有骑士团成员的血脉,是他们共同经营起的家族。 所以,她才会和瓦卢瓦那样相像。 至于这些骑士团的成员,在整个历史长河中,到底用什么样的手段将自己的血脉与基因插入到阿斯特里奥的皇族里,那些千年的怪物如何与自己的后代不断用回交、通婚甚至是私生的手段强化血脉之间的联系,周培毅不会再想下去,也不会再问下去。 一切的根源,都是来自于那些人对于长生,对于永恒的病态追求。 “时间不是馈赠,而是诅咒。”他轻声说,“不知道女王陛下您,如何看待这永远桎梏着我们的牢笼呢?”